耶魯歐迅實業

Forget Bali Island
公休日還剩兩天，巴里島出遊的成員們，相約著再出去玩。
唱歌這種事情，對我來說當然是敬謝不敏。
到了這個年紀，跟年輕人出去唱歌只會顯出自己的老氣，畢竟流行音樂早就跟我脫節，我會點的歌，至少都算是老歌手了，伍佰、張學友、張宇，諸如此類的。
晴文跟妤茜當然還是會硬拉著我參加，畢竟我也是出遊的成員之一。
最後討論出折衷的結果：大夥唱完歌之後到店裡來坐坐。
這些小孩也太不顧慮我老人家的辛勞，唱完歌還想到店裡給我添麻煩。
不過這樣子至少我可以免除去唱歌的任務，在店裡坐著等就好。

討論完畢之後，接著而來的是手忙腳亂的打掃工作。
一個禮拜沒有營業，積了不少灰塵，乾脆來個大掃除。
當然，這些雜事原本是恢復營業當天值班的人的工作。
但是，既然晴文他們要來店裡，就讓晴文、妤茜、小懷先打掃囉。
回來之後，我也恢復店長的身分，繼續發號施令。
『小懷，把咖啡機打開來先放掉一些水還有蒸汽，等會兒試煮兩杯看看。』
「知道了，老大。」
我看著物料的存量表，把不夠量的食材算一算，開始聯絡廠商送貨進貨。
就像我剛出門想的一樣，無論怎樣的長假過後，一切還是要回歸正軌，要上班。
忙碌了一個早上，大家已經把店整理得差不多。
吃過午飯之後，年輕人們就去唱歌了。
『晴文，記得提醒大家把照片帶來，我燒一燒發給大家。』
「好，那就麻煩洋海囉，啊，不是，麻煩店長囉。」
我笑了笑，然後跟他們三人揮揮手道別。

待在店裡並不是完全沒事情做。
拿出去巴里島買的土產等等，嘗試著擺設起來。
坐在收銀機前，感覺一切妥當，我點了一根煙抽。
放下手上的煙，試著沖煮一杯Expresso，仔細觀察流速跟色澤，稍微調整了一下磨豆機的粗細，終於把機器都準備到最佳表現的程度。
我讓那赭紅色的液體慢慢流入喉頭，任其在口腔內四散芳香。
這一刻，確確實實地感受到我回到台灣了，卻又想起巴里島那單調苦澀的咖啡。

一群人浩浩蕩蕩地闖進店裡，雖然沒有多少驚嘆聲，卻也對我又露出欽佩眼神。
當然，這年頭不知道有多少人受到小說及電視的影響，總對咖啡館有種說不出嚮往，更何況是擁有一家屬於自己的咖啡館。
不過，維持一間店背後需要多少的努力與辛勞，也總是容易被忽略。
大家隨意找了位置擺放東西，當然，也包括相機等等。
我麻煩小懷將大家的照片輸入至我的筆記型電腦裡，再各自燒一份作為紀念。
予辰倒是對咖啡比較有興趣，想要真正嚐嚐Expresso的深度跟厚度。
我很仔細地填壓，煮出一杯大約有九十分水準以上的Expresso給予辰。
「喔！天啊！」予辰才喝下一小口，就大叫了起來。
「超苦超酸超濃的啦！能喝得下這咖啡的人一定很少！」
『是啊，喝咖啡也是要經過訓練跟習慣，才能慢慢品嚐出它的滋味呢。』
「那我要一杯冰拿鐵。」千霈不知道在什麼時候坐上了吧台前的位置。
其實我可以感受到，大家都在盯著我看，彷彿要在看我怎麼應對。

這裡可是我的地盤，現在要做的可是我的專業。
工作一旦投入，就是心無旁騖去做。
不用一分鐘，冰拿鐵做好了，層次分明的美感，似乎讓飲料也更加美味。
「嗯！洋海，喝起來口感上比外面賣的細緻多了，不過咖啡香味更明顯耶！」
「當然啦，我們的咖啡豆品質遠比外面一般的要好多了，又夠新鮮，都是老大去龍潭的廠商那裡，借用機器親自烘培的呢！」
「那我也要喝。」小婕在一旁拿著menu準備也點一杯咖啡。
我做個手勢示意，小懷就自動自發進吧台要做飲料了。

大家也很自在，除了有幾位排隊等喝飲料之外，其他人多半忙著看照片。
興沖沖地討論起照片當中的情景，回憶著一個不過是兩、三天前的旅程。
然而，我經常在一旁糾正大家對行程的混亂，還有時間點的確認。
「洋海，你也記得太清楚了吧？」耿傑對我開開玩笑，我反而不知怎樣回答。
的確，我也的太清楚了，雖然總覺得應該是一段被遺忘的很朦朧的過去。

閒聊了好一個下午，也該是傍晚吃飯時間。
耿傑提議說要烤肉，無異議通過，採購組就出發去買食材了。
晴文跟于晏還有千霈留在店裡，幫忙準備等會兒要烤肉的用具。
「啊！店長！我們忘了叫他們買東西了！」晴文驚叫著。
『什麼東西？』
「就是那個，啊，反正我跟于晏去買，先這樣啦。」晴文邊說話邊拉著于晏離開。
「幹嘛？等下打電話給他們不就好了？」于晏雖然沒有抵抗，不過嘴巴卻抱怨著。
「店長掰掰！等會兒見！」晴文對我眨了眨眼，就離開了。
嘖嘖，年輕人，以為我有那麼笨？

我倒了兩杯水，坐下來，把照片整理整理，準備做一本相簿。
千霈已經把東西擺設得差不多，就坐著看雜誌，表情很平靜。
她的眼淚，也很平靜地從眼眶掉出，落在雜誌上。
天啊！我心裡的第一個念頭，就是趕緊拿面紙替她擦眼淚。
「你就讓我哭嘛！」千霈抓著我的手，用力推開。
『這雜誌很貴，滴到水我會心痛。』我一邊說，一邊小心翼翼把雜誌拿過來。
她看了我一眼，可能有點生氣，又把頭撇過去。
我站起身，走到她身旁，把她的頭靠在我懷裡。
『可是看到妳哭我更心痛，妳聽聽看，是什麼程度的心痛法。』
千霈聽著我的心跳，卻一臉疑惑。
「我聽不懂，到底是什麼心痛法？」
『妳剛剛聽到我的心跳是什麼聲音？』
「撲通、撲通，這樣子的聲音啊。」
『是囉，所以就是「普通、普通」的心痛啊。』
她終於笑了，開朗的千霈，才是我認識的千霈。
我把雜誌遞還給她。
『別再弄溼了，普通心痛也是很痛的。』我笑一笑，又繼續編輯照片。

採購大隊跟晴文他們都回來了，大夥忙著張羅。
不過現在是在台灣，我還有點店長的地位，坐著繼續編輯相片。
總覺得該來一點熱情一點的音樂，打開音響，放入信樂團全集。
第一首歌，是「天亮以後說分手」，小懷聽到了，對著我傻笑。
小鬼，回台灣之後我早就好多了，真是白擔心。
為了表示我身心非常的健康，我用中指問候小懷，他笑的更傻了。
終於一切就緒，烤肉大會開始。
這些採購大隊也蠻奇怪的，買了很多我無法理解的東西。
棉花糖我還可以接受，畢竟外國人也是有不少這樣吃的
買火鍋料回來烤讓我傻眼，那種東西能吃嗎？
最好笑的是，我看到有買馬鈴薯，以為是焗烤馬鈴薯吃多了所以想要試試看。
仔細一問才知道，原來予辰買錯了，他以為那個是地瓜。
『現在的年輕人，真是五穀不分啊，地瓜跟馬鈴薯差了可多呢。』
「洋海你也不要這樣，一時看錯而已啊！」予辰搔著頭，很不好意思地說著。

看到他們升火，我更是只能搖頭嘆氣。
為了省錢不買烤肉架，想用磚頭搭一搭就直接烤，卻絲毫沒有留通氣孔。
『你們這樣升火到半夜可能都還不能烤，還是讓我跟小懷來吧！』
『晴文，到房間裡拿吹風機，還有去倉庫拿延長線。』
我跟小懷重新用磚頭搭爐子，上下左右都留了足夠的通氣孔。
把木炭跟火種架好，也預留了通氣的空間，火果然比剛剛大的多了。
「店長，吹風機要幹嘛啊？」晴文一邊接上延長線一邊問著。
『等一下你就知道了。』
我等木炭已經稍微火紅之後，拿起吹風機對著通氣孔吹。
「哇！原來是這樣喔！這樣就不用手搧個半死了！」耿傑很驚訝地叫著。不
但是想不到我這招還不夠厲害，小懷更絕，把電風扇搬出來吹。
「這下子火應該會著的更快吧！」他一臉沾沾自喜的笑著。
「小懷，火種被吹熄了」千霈掩著嘴偷笑，指著炭火。
「啊？啊？啊！？啊！」小懷的表情逗得全場哄堂大笑。

開始烤起肉來，但是我一點都不喜歡吃這種東西。
一方面味道太重口感太油，另一方面，看起來他們的烤肉技術很危險。
我雖然個人蠻喜歡吃沙西米的，但是並不包括半生不熟的香腸、玉米等等。
反正不餓，就看他們烤吧。
千霈卻也呆在一旁，只拿了幾個棉花糖來吃。
『怎麼？幹嘛不吃？怕太油？怕太鹹？』我突然覺得自己好像有點咄咄逼人。
「沒有啦，前幾天牙痛去看醫生，結果牙醫跟我說不能吃太硬的食物。」
我看看這些食材，除了奇怪的火鍋料跟棉花糖之外，她大概沒有什麼可以吃。
『妳吃不吃蛋包飯？』
「吃啊，而且我還很愛吃呢。」
『那等一等啊。』

拿起平底鍋熱油，在冰箱裡找到一包微波速食用的飯，丟進微波爐。
把甜椒切絲，紅蘿蔔雕花，燙好青豆，先丟進鍋裡翻炒。
炒飯是很快的，大概總共也用不了兩分鐘，一盤紅綠相間的炒飯就完成了。
把平底鍋再稍微加熱，用筷子弄一點蛋液進鍋裡測試溫度。
整碗蛋汁倒進鍋裡，快速攪拌讓它蓬鬆。
稍微成形之後，趁它還沒變硬，倒扣在炒飯上。
用番茄醬做醬汁，該寫些什麼呢？我卻無意識寫下「881！Bali Island！」
「哇！」驚呼的聲音不絕於耳，拜託，不過是盤蛋包飯。
「店長，我們店裡沒有賣餐真是太可惜了啦！你這一盤蛋包飯看起來超可口。」
我沒有回應晴文的話，默默地把飯端到千霈面前。
「喔！」光中叫了一聲，又乖乖閉嘴。
千霈似乎覺得氣氛挺尷尬的，吃了兩口之後，就急於跟大家分享。
「好好吃喔！大家來吃看看啊，來，小婕，我餵你。」
在大家你一嘴我一嘴的情況之下，愛心蛋包飯很快就被瓜分光了。
「老大，我覺得真的可以試賣看看耶，這味道真好。」小懷還舔著嘴唇呢。
『不了，光是要教會你們做就得花上大半時間，而且這東西要維持品質是一件很困難的事情，連我自己都不能保證每次都做得差不多。』
「沒差啊，反正店長你天天在店裡。」妤茜又是鏗鏘有力的發言。
『好啦好啦，再說再說，真的像我這樣慘到天天在店裡也是不容易。』

炭火漸漸微弱，夏夜的熱情卻不減。
伴隨著口感詭異的烤肉，大家已經喝了不少啤酒。
有點醉意的于晏，看到我吧台上的紅酒，直嚷嚷著要開來喝。
這兩瓶紅酒，是淑貞婚宴的時候訂的，後來沒有喝完，寄了兩瓶給我。
反正我平常也是很少喝紅酒的，趁著高興就開來喝吧。
「洋海，我們來打麻將吧，反正人多光喝酒也無聊。」明輝一副摩拳擦掌的樣子。
『但是我這裡沒有牌也沒有麻將桌，大概只能提供椅子而已。』
「那有什麼關係，只要大家願意，我馬上去找。」明輝拿著車鑰匙就走出去了。
光中、耀杰也隨著他的腳步出去，神奇的是，十分鐘後，一切真的都出現了。
折疊式的麻將桌，還有一副麻將跟四隻牌尺。
「來吧來吧，開打，快點。」明輝把一切都招呼好了。
『這些是哪來的啊？該不會是買的吧？』我偷偷問了光中。
「沒有啦，明輝家離這裡不遠啊，跑去他家搬的而已。」
還真是大費周章啊，不過大夥真的都躍躍欲試的樣子。
跟這群小鬼打麻將？我可沒有發瘋。
千霈、予辰、明輝、還有小婕，四個人坐定位，要來個方城之戰。
理所當然，我站在千霈後頭做技術指導。
理所當然嗎？感覺很不對勁，我該保持距離的吧，但是就是忍不住。

在我的指導之下，果然千霈佔了上風，根本就沒有一個人會打牌嘛。
只是酒一杯又一杯，喝多了，我感覺有些醉意，決定去小盹一下。
回到房間裡，打開音響，放上Louis Armstrong，渾厚低沈的嗓音輕輕敲打我的耳膜。
有些迷濛，但還是聽見了小懷對我說話。
「老大，借我幾床棉被，他們說要在這裡過夜。」
『嗯？睡哪？』
「沙發上隨便躺躺吧，大家應該不會太在意。」
精神沒辦法集中，也沒有力氣起身，他們要怎麼樣，隨便囉。

等到酒醒之後，手錶上的短針已經超過數字4不少。
為了讓自己更加清醒，我走到吧台裡，煮一杯Expresso當作Mourning call。
想不到還有四個賭性堅強的人沒睡，看晴文一臉精神抖擻，就知道應該是大贏家。
數一數人頭，怎麼算都少了一個，不過腦袋還沒恢復運作，老是想不起來是誰。
一口喝下赭紅色的Expresso，舌根上傳來強烈的酸味，終於讓我把眼睛睜開。
原本想叫小懷做個法式土司給大家當早餐，看到他跟小婕甜蜜地窩在沙發上睡覺的模樣，實在不好意思打擾，只好自己去買材料。
『那個，我去買早餐的材料，晴文，這裡就交給妳啦。』
「店長？店裡不是都有嗎？」
『沒有了啦，我出國前就把食材都清空了，現在廠商又還沒送東西來。』
「好吧，店長路上小心喔，啊，耿傑，等一下，你打五萬喔，胡了！」

離開廝殺不紙的方城之戰，闔上鐵門，摸摸口袋的鈔票。
腳步很輕盈，喝了咖啡的早晨總是會感覺特別明亮，即使，現在天還是黑的。
菜市場已經開始營業，我買了一斤雞蛋，再走到那特早開門的麵包店，買下一條熱騰騰剛出爐的土司，暖暖的熱氣，還在塑膠袋沾上了水珠。
穿過認真練太極拳的老人們，踏過公園的健康步道，腳步卻在鞦韆前停滯。
剛剛算人頭少掉的那一個，我現在知道是誰了，她正坐在鞦韆上，靜靜晃著，淚珠也靜靜地從眼眶滑落。
『要不要吃土司？剛出爐的喔。』
「紙巾。」
我翻遍全身上下，果然，除了幾張佰元鈔之外，啥也沒有。
千霈應該很介意用鈔票或是土司擦臉吧？
『嗯，沒有耶，但是我有比紙巾更有用的方法。』
「嗯？」
趁著千霈還沒反應過來，我吻上她的淚珠，然後吻在她的眼上。
『就跟妳說不要亂哭，普通心痛也很痛呢，還好這個祕密絕招很有用。』
「你這樣會嚇到人，當然有用。」

沈默了好一陣子，我把手上的東西放在一旁，到了隔壁的鞦韆上，用力盪了起來。
『來比賽誰盪的高吧！』
千霈終於動了起來，她是個高手，沒用兩下力，鞦韆已經快要盪的比我高。
「你輸了！」她笑的很開心，大概是所有的眼淚都甩乾了吧。
『大家在等我回去弄早餐，別拖太晚，走吧。』
「不管，輸的要處罰。」她拉著我的衣角不讓我走。
『回去再說吧，已經五點了耶，再不快點回去，等他們打完牌大概全都昏迷了。』
「好，不管我說什麼你都要答應喔。」
『好，不管你說什麼我都會答應。』難得，看到千霈耍任性。

還好，回到店裡的時候，原本沒睡的還在奮戰，已經睡著的差不多都醒了。
我沒花多少時間，就跟小懷兩個人做好了大約十人份的早餐。
吃完早餐之後，大家紛紛離去，店裡也慢慢恢復前兩天的空寂。
只剩下千霈、小婕跟小懷，千霈跟小婕都住學校宿舍，小懷打算一起送她們回去。
「老大，那我們等下就回去囉，後天上班見。」
「洋海掰掰，謝謝你這兩天的招待囉！」小婕很懂禮貌地說著客套話。
「我，我等一下自己回去。」千霈一出聲，小懷跟小婕很有默契地互使眼色。
「老大，我們走了，掰掰。」小懷話才剛說完，鐵門已經帶上。
而我心裡只是在想，完了完了，又不知道該說什麼，這次會尷尬多久呢？

「我男朋友劈腿。」這一句話還真是簡潔，卻又把一切都說明地很清楚。
『妳要談談細節嗎？』
「嗯。」
「其實，劈腿這種事情，原本在我的價值觀是完全不能接受的事情，但是讀大學之後，看到身邊的人這樣做的很多，漸漸地也就不再覺得這件事的罪惡那麼大。」
「但是，我完全沒有辦法忍受說謊。」千霈嚥了嚥口水，我趕緊倒了杯水給她。
「在一起兩年了，這次出國才發現，他跟他前女友根本沒有分手，啊不，那根本就不是他前女友，而我，我竟然是第三者。」
我很驚訝，不是驚訝這樣的來龍去脈，畢竟劈腿這種事情在社會上早已見怪不怪。
只是千霈可以用這麼冷靜的口吻陳述一切，或許眼淚真的替她釋放不少壓力。

『要不要喝杯咖啡？』
她搖搖頭，神情很疲憊。
『妳一個晚上沒睡吧？去我房裡休息吧，放心，我房間有門閂，外面進不去的。』
我安頓好千霈，其實自己也還很疲倦，窩在沙發上，閉上眼睛休息。
突然，千霈撲到我懷裡，兩個人倒在沙發上，她靜靜地哭，沒有什麼聲音。
這個場景怎麼如此熟悉？我心裡閃過這個念頭，還是忍不住給千霈一個擁抱。
『Forget Bali Island，我已經忘記巴里島了。』
話說完，把她抱到床上，轉身踏出房間，把門帶上。

我想，我是很小氣的，她的男朋友，跟我就像是影子一樣。
類似的背景，相似的長相，在巴里島其實我已經當了一次替代品，不該重蹈覆轍。
很多時候，感情只是一時衝動，岑是這樣，剛剛的千霈應該也是。
把一切考慮清楚，我的抉擇，或許不是錯的，但是，人生並不是只有黑跟白。
非錯即對，這種事情不存在，至少，我的抉擇不是一個會後悔的抉擇。
與其貪婪一時的歡樂，導致將來必須花好幾倍的時間療傷，我寧願冷靜。

日正當中，炙熱的豔陽，痛快地烤焦地表上的生物，一切都熱到暈頭轉向。
還好人類發明了偉大的冷氣，讓現在車上的我和千霈保持冷靜。
車停在宿舍前的樹蔭下，我打入P檔，拉起手煞車。
『嗯，宿舍到了。』
「洋海，謝謝你，等下開車回去小心點。」千霈解開安全帶，卻遲遲沒有下車。
『嗯，掰掰。』這一次，離別很輕易就脫口而出。
她走上了宿舍的樓梯，我只是望著她的身影，直到一切只剩下她的腳步聲。
這一次，竟然是如此乾脆，打開窗戶，風吹過我的臉龐，舒暢地踩下油門。
所有的一切都留在身後，不再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