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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ay Four
看看手錶已經快要七點，走回房間裡想要阻止mourning call吵醒千霈。
原本打算在她耳邊輕輕叫醒她，但是我動作慢了些，電話還是用震耳的聲音響起。
雖然只有短短的一聲，立刻就把千霈吵醒。
站在陽台門邊的我，背後的強烈光線，讓她瞇著眼睛還看不清楚我是誰。
把門關上，一時之間似乎尷尬起來，還好，這時候電鈴響起。
小婕時間算得還真準啊，立刻就回到房間，幾乎沒有什麼誤差。
『磁卡還你，幫我跟千霈說一下我先回去了。』
「喔，那這是你房間的卡，掰掰。」小婕漲紅著臉，似乎在慶幸我沒有多問什麼。
基本上，我也在擔心如果被問起要怎麼回答。
回到房間裡，小懷根本睡得死死死，我猜，會不會小婕也發生跟我一樣的狀況。
那樣的話，還真是不知道怎麼回答，如果說出事實一定不會有人相信。
孤男寡女共處一室，睡一張床上，什麼都沒有發生，性向肯定會被懷疑。
今天也是拎著小懷起床，看他這個樣子，有時候還真覺得我像他老爸一樣。
像小懷這樣，出了社會還能保有年輕氣息，又不失應對進退，算是相當少數。
反正出來玩，又不是在店裡上班，混不混懶不懶會不會睡過頭也就無妨囉。
Westin無論怎麼說也是五星級的大飯店，早餐當然相當豐盛。
西式、日式、中式一應俱全，我卻沒有什麼胃口，只吃了一些沙拉，喝杯果汁。
小懷的胃口一直都是很不錯的，看到他一盤又一盤的吃，真是令人敬佩。
有些無聊，拿著相機跟光中還有耀杰玩起照相來。
因為大家的動作還是依照慣例地慢，我只好跟服務生要一杯咖啡慢慢等著。
可惜，這咖啡沒有在villa那樣地令人驚艷，反而，非常糟糕。
環顧四周，女生們終於出現在餐廳，看那優雅的用餐模樣，不知道還要等多久。
我無聊無奈，決定走去大廳沙發上舒舒服服休息一下。
享受著廣闊的大廳，挑高的屋頂，還有手中的Lucky Strike，吐出煙霧。
發現自己的心裡頭還是很凌亂，清晨的輕鬆感覺根本只是一時的。
領隊跟阿福已經在Lobby等了好一段時間，我過去寒暄瞭解今天又要跑什麼地方。
小懷跟耿傑、明輝也到大廳的沙發上休息，距離出發時間越來越近。
「你們這樣不行啦，趕不上早上的巴龍舞開場，多可惜阿。」
『那到底是什麼表演啊？』
「簡單的說，這幾天我講了很多神話故事，那個表演是在講主要的神，三位一體的神的由來跟故事，主角巴龍，有點像台灣的舞獅。」
我聽了之後，沒有什麼興趣，出來玩了幾天，還是第一次發生這種情況。
之前總是什麼都願意嘗試看看，也會安慰自己既來之則安之。
或許待會兒到了表演的地方，也可以這樣接受吧。
大家在遲到的情況下，急急忙忙上了小巴。
今天的天氣可是真熱呢，只是從飯店走上車，感覺就好像快要流汗。
還好表演的場所並不是很遠，我們遲到大約五分鐘而已。
我記得以前好像也看過類似的民俗舞蹈表演，但是卻記不清楚是在馬來西亞、菲律賓或者是印尼看的，當時年紀小，印象還不夠深刻。
走進觀眾席，我有著非常驚訝的感覺。
排列整齊的塑膠椅，沒有舞台燈光，更不用說冷氣，幾隻吊扇昏昏沈沈地轉著。
這些設備，實在讓舞台上的演員跟樂隊的努力大打折扣。
大家都還勉強能看著表演，甚至拍幾張照，我則是快要受不了。
連日來疲勞的累積，休息不足還天天喝酒，在這炎熱的空氣中感覺快要中暑。
悄悄繞過晴文、千霈的後頭，千霈稍微看了我一眼，又繼續專注在舞台的表演上。
離開表演的場所，外頭還是那樣嚇人的炎熱。
有趣的是，我看到觀光客的司機跟司機小弟們，都躲在一旁的樹蔭下抽煙。
已經要熱昏頭的我，當然也就跟著躲到樹蔭底下。
我用著簡單的英文跟司機大哥交談，然後他很慷慨請我抽當地的煙。
一種叫做234的印尼煙，抽起來非常的特別。
味道濃厚，簡直像雪茄，抽完之後口腔會感覺清涼，嘴唇還會甜甜的。
為了表示敬意，我也拿出Lucky回敬，但是他簡單的表示，這種煙他抽不習慣。
閒聊了一下，知道司機大哥的生活蠻辛苦的，薪水並不高，要靠小費為生。
雖然跟台灣相比當然是很辛苦，不過在巴里島來說，算是經濟情況比較好。
巴里島的家庭，通常都是老婆工作養家老公整天閒晃，雙薪家庭蠻少見的。
於是我又跟一旁的小弟聊起天，在東南亞，在車上都會有一位幫忙開門的小弟。
他不會說英文，司機大哥擔任起我們的翻譯。
嘻嘻哈哈一陣子，其實有點雞同鴨講，感覺卻很愉快。
不過，開心歸開心，我還是有點受不了高度的氣溫，就躲到小巴上頭。
冷氣果然舒緩所有剛剛的不舒服，不知道什麼時候他們才看完表演，無聊了起來。
拿出手機，我不像大學生們一樣，在國外還努力使用著漫遊功能。
在國內，手機必須如影隨形，因為廠商的電話可不能漏接。
出國之後，還有什麼非得天天連絡的人呢？我完全想不到，所以幾天從未開過機。
開機只是想藉著手機內建的遊戲，打發這不知如何填補的時間。
正當我無聊到不行，連打遊戲都快要睡著的情況之下，手機卻震動起來。
仔細一看，原來有人傳簡訊來，真是糟糕。
現在的通信服務太好，不用申請，出國之後手機會自動轉漫遊。
這下子我收到簡訊，不知道接收方要不要付錢，還是趕快看完就關機吧。
免得等會兒廠商或是老客人打電話來，那樣電話費可就驚人了。
按下開啟鍵，發信人竟然是志玲，簡訊的內容很短，卻讓我又呆滯一下。
「洋海你最近過的好嗎？我在紐約遇到了岑跟小又喔！」
按下關機鍵，暫時什麼都不想去想，不想去想，我有點疲憊。
早上的巴龍舞終於看完了，接著前往巴里島的咖啡工廠。
在印尼來說，相當有名的就是黃金曼特寧。
雖然不是我喜歡的口味，不過這種豆子在世界上也算佔有一席之地。
工廠裡頭，解說員說得頭頭是道，我跟小懷在一旁卻快要笑死昏倒。
解說員說，咖啡豆有分公豆跟母豆，公豆比較圓屬於球體，母豆則是半球體。
因為這樣公豆比較少，所以價格上比較高。
天啊，不過就是圓豆跟扁豆，圓豆屬於突變種，當然比較少。
價格上來說，圓豆比較貴也不是因為量少，而是圓形讓烘培上比較容易均勻。
均勻度對於咖啡烘培來說，是基本的重點，才不像解說員講的那樣簡單。
然後帶了我們去參觀工廠的烘豆機，這方面還不錯，有增廣一點見識。
畢竟要看到工廠用的這種大烘豆機的機會並不是很多，算是很幸運。
接著大家被帶到一間房間裡，解說員要讓大家品嚐一下黃金曼特寧。
簡單的用美式咖啡機煮出的咖啡，味道上還算普普，我並沒有太挑剔。
大家一直叫說很香，還好晴文跟妤茜的咖啡教育成功，她們不會誇張的覺得好喝。
解說員接著又推出咖啡冰砂，這東西就做得算不錯。
咖啡味道適中不甜不膩，冰砂顆粒細小綿密，混合又得宜，自然得到更多好評。
這方面他們就相當用心，先將煮好的咖啡作成咖啡冰塊。
再用咖啡冰塊與現煮咖啡混合攪拌，冰塊不會稀釋味道與口感，嘗起來就順口。
只是接下來的話讓我跟小懷差點沒昏倒，連晴文跟妤茜都覺得很奇怪。
解說員推銷起豆子來，竟然說開封後包好放在冰箱，三個月後都還很好喝。
基本上開封後的豆子，三個月後還能有什麼好味道，我實在是難以置信。
不過呢，孝順的大學生們，倒是很豪氣就買起來。
光中買給媽媽孝敬，明輝也是買回去慰勞他爸爸，小婕更是一次就買了三磅。
千霈算是比較聰明的，她雖然臉上寫著很想買三個字，還是跑來問我意見。
「洋海，這豆子到底算不算好喝？價格會不會很貴啊？」
『嗯，我只能說，你以後到我店裡來買會好一點，真的，這不是打廣告。』
「喔喔，好，那我以後有需要的話叫晴文幫我買。」
講完話，她又回到她自己的位置去了。
所以說，我到底是怎麼了？
心情越來越差， 或許一方面是很期待昨天晚上會發生什麼。
另一方面，今天千霈對我的態度，似乎又回到剛出國那時候，距離感很遠。
吃飯前阿福帶我們去一間小的Duty free逛街，我什麼都不想看，只是一個人走著。
看著大家很高興在採購包包、太陽眼鏡甚至巧克力，我只是越走越遠。
拿起相機又開始胡亂照相，相片除了留下像素之外，什麼也抓不住。
能不能留下回憶，是另外一回事，不是嗎？
我走到Duty free的二樓，看到了賣銀器的地方，不知不覺，又走過去買了隻戒指。
感覺和上次不同，這隻戒指比較率性有風格，或許是幾天來的我本身也改變了吧。
購物之後心情自然而然就好了一點，花錢果然是心理治療的妙方之一。
走到一樓，其實這裡並沒有很多店家可以讓我們逛太久。
除了于晏跟妤茜之外，所有人都坐在椅子上休息等時間到。
光中很耍寶的在那裡裝酷裝了一堆表情，我則是替他拍照做紀念。
然後，小懷借走我的相機，四處拍著，大家臉上的表情都很愉快，除了我之外。
「老大，你跟千霈拍一張啊。」小懷慫恿著。
「好啊，洋海，快點我們來照相。」千霈倒還是很大方。
我照相的表情或許看不出心情差，但是，照完相整張臉垮下來的時候就很明顯了。
「老大，你怎麼啦？臉色很難看耶？」
小懷的確是個細心的人，不過，或許是因為他跟我最熟，所以觀察才會這麼仔細。
『晚點再說吧，我現在不大想說話。』我冷冷的回答，小懷也很識趣的離開。
我真的需要思考。
整個早上，到底是千霈的態度整個轉變，還是我自己想太多？
其實昨天出海的時候，應該是我自己刻意接近她，所以才會有那麼多的感覺。
或許今天只是我自己因為昨晚的事情，自己覺得尷尬，所以不敢靠近。
是我的問題還是她？可能只有旁人看得清楚這一切了。
中餐時間到了，這是第一次十二個人坐在一張大圓桌。
阿福說，老闆硬是不肯開兩桌，堅持一桌菜就夠吃，所以要我們如果有任何吃不夠的部份，盡量講，他會叫老闆加菜。
但是天氣太過於炎熱，滿桌的菜，動筷子的人卻沒幾個。
遲遲地等到水果上桌，大家才有力氣多少吃一點，看來今天大家都很有可能中暑。
我看大家對於熱食跟有油的東西都不感興趣，於是就叫阿福幫我們加水果。
阿福卻好像以為我開玩笑，嘻皮笑臉地沒有理我。
真糟糕，我心情已經夠不好的了，現在又火上心頭，臉更臭了。
下午去洗RURU SPA，終於可以放鬆一下，或許SPA完身心都會舒坦些。
跟小懷一同進到了房間，他又開口問。
「老大，你到底怎麼了啊？是昨天晚上跟千霈發生什麼事情嗎？」
我簡單敘述了昨晚的經過，因為被按摩的很舒服，感覺心情好了些。
「喔，原來是這樣喔，難怪你今天臭了一天的臉，早上看表演還跑掉。」
『是啊，那你覺得到底是他態度改變，還是我自己也尷尬不敢靠近？』
「當然是你這個膽小鬼啊，多聊兩句不就不尷尬了。」
『唉，我也是這樣覺得，不過，嗯，我也搞不大清楚。』
「放輕鬆吧老大，有緣份、有感覺的話，一切都不需要擔心的。」
聽取了小懷的意見，我把大腦放空，只是享受著SPA。
這裡的精油按摩沒有像第二天的舒服，因為按摩只是SPA的一小部份。
全身被抹上去角質的東西，感覺像是鹽巴般的顆粒，搓著皮膚。
接著，全身被滴上像是酸奶的東西，再被用塑膠布包起來。
那種感覺還真像屍體，只穿著一條內褲包在塑膠袋裡，臉上還敷著毛巾。
被酸奶薰了好一陣子之後，淋浴，然後泡進有著玫瑰花瓣的池子裡。
其實經過這樣的體驗，我終於可以理解為什麼女人這麼喜歡去做SPA了。
到半露天的大廳等著，看他們吹頭髮又抹髮蠟的，很有趣。
不是出來參加宴會，出來玩就是自在自然就好不是嗎？
至少我從小大到都是這樣覺得，所以出門玩都放的很開。
那種所謂放的開，不是在公眾場合大聲嘻笑怒罵，或是做一些瘋狂的舉動。
只是很單純的享受不被外界所困擾的感覺，放到最輕鬆。
我在一旁喝著水，先替等會兒做好準備，又晒到太陽肯定熱得半死。
上車前往下一站，神鷹廣場。
據說是把整個山頭慢慢鑿掉所成的景，有著巨大的雕像。
因為貪污等等因素，遲遲沒有完工，不過依舊是當地人假日最愛去的景點之一。
我們的目的，就是來這裡喝個下午茶。
為了節省等待時間，阿福要求我們先在車上選擇好飲料。
下午茶嘛，對於我來說，當然是一杯熱咖啡最為恰當囉。
巨大的岩石景觀對我來說，的確是相當震撼的。
人類的力量，把山頭鑿成這些巨大的石柱，看起來像是古代遺跡一樣。
毫不吝嗇地，拿起相機不停捕捉著這些風景。
然後，大伙也走到了通往只有底座的巨大雕像的樓梯，準備大合照。
「西瓜甜不甜？」
「甜！」
阿福這幾天來幫忙拍合照的口令，大家也都非常熟悉了。
回答完之後，還會因此嘻嘻哈哈一陣子。
在照完了合照之後，我漸漸開始感受到太陽熱情的威力。
從冒汗、流汗，到最後汗沿著頭髮不停滴落，看起來就像是剛淋過一場大雨似的。
我對於自己身體的情況非常了解，因為這種情況不是沒有發生過。
曾經在高中的時候，日正當中打了一個半小時的籃球比賽，情形非常類似。
還記得當時，比賽一結束，人幾乎昏倒，去看醫生才知道，自己已經有脫水症狀。
現在有著同樣的感覺，當然要立刻處理避免在國外還要看醫生。
走到喝下午茶的地方，視野絕佳，卻出乎意料沒有冷氣。
或許這樣也好，以我現在的狀況如果走進冷氣房，不是昏倒大概也是中暑。
等到飲料上來讓我補充水分的時候，可能已經來不及了，必須要減緩流汗的速度。
走到洗手間前，用大量的水洗臉跟弄濕頭髮，一切感覺好多了。
「店長，你還可以吧？看你流汗那麼誇張，蠻可怕的。」晴文關心著。
我只是比了個OK，現在對我來說，保留體力比較重要。
下午茶的飲料送了上來，全部人大概都對於我那唯一的一杯熱咖啡感到驚訝。
也是，這種天氣，我流汗又流得那麼誇張，還喝熱飲。
不過呢，這樣也不容易因為喝下太冰的東西，讓身體適應不良。
我很快地就把咖啡喝了一大半，接著送上了下午茶的甜點，炸香蕉。
這香蕉淋上蜂蜜，口味的確很不錯。
只是天氣熱又吃炸的甜的東西，讓人很受不了，大夥幾乎都沒有吃完。
喝著飲料休息一陣子，千霈把她剩下的半杯冰紅茶推了過來。
「洋海，你不是口渴，我喝不完，你拿去吧。」她微笑地對我說。
一樣，沒有任何的回話，只是接過紅茶，一口氣喝完。
這是今天第一次跟千霈有這樣的交集，我不知道是好是壞。
只知道，心裡頭又在顧慮這是一次間接接吻，大概國中生才會想這麼多吧。
有時候自己還真是不成熟呢。
不過，冰涼的紅茶入口，這時候心裡感覺卻是十分溫暖。
離開神鷹廣場，大家的精神都不是很好。
我覺得一切都是在於洗完SPA之後又被帶去晒大太陽的緣故。
毛孔張開之後又帶去強力蒸散，每個人一定都有些脫水了。
『來，每個人喝一點水，不要不喝，天氣很熱呢。』
我比阿福還像導遊，站起身拿著杯水一個一個傳遞。
「來來來，每個人準備一點小費給洋海老大，他根本就是副領隊呢。」
小懷一邊傳著水，還不忘記虧我。
幾分鐘之後，大家又開始陷入半昏迷狀態。
阿福的故事一樣沒人聽，我依舊是唯一的忠實聽眾。
傍晚之前，要去巴里島的市中心Kuta Downtown逛街，沿途的道路相當擁擠。
這裡跟神鷹廣場一樣，是當地人假日遊憩的地方。
市區旁的Kuta海灘，則是最熱門的海灘，人總是多到讓海灘一片黑壓壓的。
如果跟台北相比，神鷹廣場就好比陽明山，Kuta海灘就像是淡水，Kuta Downtown則是繁榮密集的台北車站商圈。
小巴勉強開到市區外圍，我們必須走一段路，否則嚴重的塞車會讓我們動彈不得。
「大家等下下車跟我走，我帶你們去廁所，然後還會告訴你們集合的地點。」
『阿福，那Kuta海灘很遠嗎？要往哪裡走才走的到啊？』
「Kuta海灘，等下我會跟你講往哪裡走，不過走過去大概要將近半小時，如果走去那邊，可能待不了多久又要走回頭喔，自己要注意時間。」
跟著阿福下車之後，沿途的人行道非常狹窄，路旁的商店卻很吸引人。
雖然都只是不高的建築，可是裝潢擺設都很有自己的風格。
阿福的腳步很快，我們也跟得很緊，大約十分鐘的路程，終於走到市中心一帶。
「這附近就是Kuta Downtown了，旁邊這棟是太陽百貨，廁所在這間麥當勞裡，等會兒六點十分在麥當勞前集合，要去Kuta海灘的話，往左邊一直走就會到了。」
大家在麥當勞上過洗手間之後，就各自分開去逛街了。
千霈、妤茜走去了太陽百貨，耀杰、光中、明輝，在街上的店家買polo衫。
于晏和耿傑則是不知道跑到哪裡去了。
剩下的幾個人，都待在麥當勞裡不想動。
予辰很大方地，買了兩包薯條來請大家吃，想不到價格竟然跟台灣差不多。
小懷趴在桌上睡覺，我站在門口抽煙，晴文跟小婕則是在一旁竊竊私語。
『你們兩個小妮子在說啥啊？不可以背後說人喔。』我已經把煙熄了走進室內。
隨口的一句話，卻看到她們倆瞪大眼睛往我這看，真糟糕，不會是在背後說我吧？
『跟我有關喔？我這個人喜歡直接一點，有事情就說吧。』
「贊成！有事情就說吧。」小懷還是趴在桌上，只舉起了一隻手表示同意。
晴文面有難色，並不是很願意說的樣子。
小婕則是一直想說什麼，卻被晴文一而再，再而三阻止。
『有什麼就講吧！這樣子我也覺得很不舒服呢！晴文，妳在我那裡上班那麼久，應該知道我的個性，何必這樣扭捏呢？』
「就是因為瞭解店長你的個性，所以才不想講啊。」晴文反而有點委屈起來。
「那就讓我說啊！不要再阻止我了。」小婕看來蠻堅持的。
雖然麥當勞裡喧鬧不堪，我卻絲毫聽不見，只等著小婕開口。
「千霈她有男朋友，你不要想太多了，一切都不可能。」
『然後呢？』聽到這些話，事實上，我的冷靜是出乎自己的意料之外。
「你不要誤會，她很愛她男朋友，我不知道她在想什麼。」小婕的話越說越小聲。
『所以你們怕我喜歡上她？』
「是啊。出國前，我們幾個互相開玩笑，說出來一定要有異國戀，看看誰比較厲害，我覺得她應該是把我們之前的玩笑話當真了吧。」晴文頭低低的，不敢看我。
『嘿，我也是成年人了，讓你們小鬼擔心多不好意思，不用想太多。』
一旁的小懷早已沒有趴在桌上，坐得筆直，靜靜聽著。
「最重要的事情，我們一直都沒有說，其實你長得跟她男朋友很像。」
『長得像？那又怎樣，這世界上長相類似的人太多了。』
「不是長像而已！聲音、動作、以前讀的學校、老家、生日，通通都很像！」
聽到這裡，我倒是有點不敢相信，真的有這種事情？
『妳們所說的，都只是一些外在因素的相似而已。況且，我不覺得世界上會有幾個連個性都跟我相似的人。晴文妳應該懂我的意思吧？』
「店長⋯⋯千霈其實是個好女孩，你應該感受到了吧？但是我真的不知道她是不是認真的，或者只是把你當成替代品。」
「我也不知道千霈到底想幹嘛，洋海你自己不要太投入。」小婕說完，喘了口氣。
「反正，店長，想清楚一點吧。」晴文才剛說完話，千霈從我身後走了過來。
「你們看，妤茜剛剛買的帽子好可愛喔！」從千霈的表情，看不出什麼異樣。
當晴文跟小婕還在尷尬，怕千霈聽到些什麼，我和小懷已經在幫忙炒熱氣氛。
『哇！真的超可愛的，小懷你要不要戴戴看啊！可能有意想不到的效果喔！』
「老大這適合你啦，老人才要裝可愛裝年輕，哈哈哈哈哈。」
『哈哈⋯⋯』
笑著離開了麥當勞，等著其他人集合，要去吃晚餐。
阿福跟領隊早就在門口等了，耀杰跟光中卻遲到好久，讓大家等上好一陣子。
「我現在帶你們去坐馬車，馬車會直接送你們去餐廳。」
阿福又領著大家鑽來鑽去走了一段路，路旁果然就出現幾隻小馬。
「來，三個人一輛，快上車，我再繼續找。」
經過大概五分鐘，卻遲遲只找到三輛馬車，這表示有三個人勢必要落單。
領隊跟阿福都要坐計程車，乾脆詢問有沒有人要坐計程車。
『我坐計程車。』一句話丟下，就站到一旁去抽煙了。
最後協調半天，小婕跟晴文也決定要坐上計程車。
『小婕、晴文，你們跟阿福坐一輛吧，我跟領隊坐另外一輛。』
「為什麼？」晴文對著我問。
『夫妻坐一輛車很正常啊，不過還沒過門要節制點，所以派小婕監督一下。』
「哎唷！店長你很討厭耶！」晴文雖然這樣說，好像一點反對的意思都沒有。
我跟領隊隨意聊著，因為沒有一點專心的力量。
看著窗外，司機鑽過小巷，摩托車騎士在狹小的車縫中通過，我的心裡比這還亂。
她不是一個純真的女孩嗎？第一眼的感覺是那樣單純，交談的時候是那樣溫暖。
一切都不像是一個會跟人約定要找個異國戀的女孩，一切都不像。
所以她的溫柔是假的？她的貼心是假的？她的靠近是假的，她的關懷是假的。
只是因為，我像個替身。
事實上，我不相信有人可以有我的談吐，我的內涵。
她們所說的相似，只是年輕人對於外表上跟某些巧合的驚訝。
而我，曾經以為相愛的感覺，在心裡翻滾無法吞嚥，挪不出空間，繼續藏住難過。
用晚餐的地方，感覺像是辦喜宴的場所。
廣大的空間，眾多的圓桌，前頭還有卡拉OK跟大螢幕，相當台式。
坐馬車的人，理所當然會慢點到，我坐了下來，摀著臉。
「老大，醒醒，你沒事吧？應該沒中暑吧？」
『我？沒有，休息一下，我沒有中暑啦，後來多喝水之後就好了。』
「喔，問一下，因為妤茜跟于晏看起來都像是中暑了。」
他們兩個臉上的神情都是極度不適，看得出來身體不舒服。
晚餐，大概因為炎熱的天氣，又會吃的有氣無力吧。
每個人都有令人期待的三隻小龍蝦，不過呢，品質不佳的倒是很多。
『小婕，這種肉鬆鬆的不要吃，這表示不新鮮。』
「是喔，那怎麼辦？我還以為龍蝦都這樣勒。」小婕停住手，筷子挾向其他菜。
『阿福！龍蝦不新鮮怎麼辦！』我跟隔壁桌喊著。
雖然說公眾場合不該大聲喧譁，但是卡拉OK裡的羅時豐實在唱歌太大聲了。
「來，有誰的不新鮮的，我通通幫你們送去換。」這次阿福倒是乾脆了。
看到晴文把新鮮彈牙的龍蝦切成小段，我就覺得可惜。
『晴文，龍蝦不是這樣吃的，你看我。』
我俐落地去掉龍蝦頭跟外殼，很快，就只剩下肉和尾巴，整口咬下，真棒！
『這樣吃，才吃得出新鮮龍蝦的肉質，試試看啊！』
「店長，你太慢說了，其實我都已經吃不下了，那你幫我吃。」
「我的也是。」小婕也跟著晴文把盤裡的龍蝦堆到我這。
「還有誰要吃，我也吃不下。」隔壁桌的領隊，也把龍蝦端了過來。
這個晚上，我什麼菜也沒有吃，就吃了大概快要十隻的龍蝦。
太過奢侈的感覺就是這樣吧，一輩子也沒有幾次這種機會。
飽脹的肚子，看著前頭螢幕裡任賢齊的傷心太平洋MV，而我是傷心印度洋吧？
回飯店前，又在便利店停留一陣子。
我買了一條印尼的當地煙：234，也又買了酒，不過這一次，不是尋開心才買的。
雖然古有明訓：藉酒澆愁愁更愁，但是，不喝酒又能怎麼辦。
洗好澡出了浴室，小懷正學著電視裡星際大戰的尤達大師，在床上跳來跳去。
看看手錶，離集合的時間還有好一陣子，拿出紙筆，想要記下一點什麼。
不過小懷的聲音實在讓我很難專心，乾脆就先拉著小懷去女生房間等吧。
敲一敲4312的門，千霈來應的門，只開了一半。
「等一下喔！等一下。」半掩的門，立即被關上。
這種感覺真的很差，尤其當我經過了這樣的一天情緒。
小懷突然拍了拍我肩膀，似乎暗示我放鬆點，但是，一切都很糟糕。
門又再度打開，就體諒一下女生的隱私吧，只能這樣想。
『你們剛剛在做壞事啊？還要偷偷開關門。』
「沒有啦，小婕在教晴文跳舞，房間很亂，所以整理一下。」千霈應著。
其實我不是很在乎答案，把手上的啤酒放在茶几，自己就到小陽台抽煙去了。
吸氣，吐氣之間，才想到，這房間，今天早上我還待在這裡呢。
一樣，在這裡抽煙，心情，或許差不多吧。
千霈打開陽台的門走了出來，把玻璃門跟木門都關上，與室內隔絕。
「怎麼啦？洋海，我看你今天好像一天都心情不好呢。」
『沒有啊，只是天氣熱了一點。』
我看著千霈的微笑，雖然跟24小時前一樣動人，卻又覺得隱藏著些什麼。
「還好吧？」她摸摸我的臉頰，大概想看看我有沒有發燒。
然而，我突然伸出手抓住她的手，靠在臉頰上，輕輕地吻了她的手背。
千霈原本有一些想抽開手的意圖，又止住，時間彷彿就這樣靜止了。
只有香煙掉落在地上的灰燼，告訴我光陰流逝的痕跡。
門再度開啟的聲音，讓我們兩個立即鬆開了手。
「哎唷，真糟糕真糟糕，我有沒有打擾到你們啊？」晴文掩著笑問。
『沒有，沒有，怎麼會有，晴文大小姐大駕光臨，感動都來不及了。』
我拿出剛買的234，想要嘗鮮一下。
「洋海，這是什麼煙啊？看起來也太閃亮了吧？」千霈很好奇地看著。
會問這種問題是必然的，因為煙盒的包裝是金黃色的，還有著特別的花紋。
不仔細看，也許會誤認為是一個精緻的珠寶盒也說不一定呢。
『這叫234，是印尼當地的煙，就像台灣的長壽一樣。』
「店長，那這個煙有什麼特別啊？跟平常的煙不一樣的地方？」
『抽起來很濃，口中會有涼涼的感覺，抽完之後，嘴唇上會甜甜的，有梅子香。』
我點了一支起來抽了一兩口，千霈卻伸出手來。
「洋海，我要抽抽看。」
「店長，那我也要。」
一個男人基本上是坳不過兩個女人，自然而然就把煙交了出去。
看她們兩個人似乎抽得很開心，我在一旁又點起了另一支煙。
這一次打開門的人，是小懷。
「哎唷，兩個小女生居然在這邊跟著老大學壞，嘖嘖，大家都來了，快進來。」
我把煙熄掉，果然大家都已經就定位，立刻打開啤酒，一杯杯倒滿。
『來！小婕，我敬你，敬你的酒量！』咕嚕，就是一杯。
『來！妤茜，我敬你的字字千金，惜字如金！』咕嚕，又一杯。
『這個晴文，因為你是阿福嫂算是長輩，當然要敬你一下。』咕嚕，第三杯。
就這樣，房間裡所有的人都跟我喝過一巡，而我，也開始有點茫。
大家看著電視不知道該幹嘛，有人便提議，去沙灘上玩殺手。
殺手？那是什麼東西，我完全沒有興趣。
帶著最後半瓶啤酒，有點搖搖晃晃，跟著大家的腳步走去沙灘。
今天的月兒哪去了？天空上佈滿著點點星星。
今天的浪潮哪去了？碩大的海灘上，浪花的聲音卻被嘻笑聲掩蓋。
我躺在沙灘上，夏夜的沙，有些冰涼，卻又帶著溫暖。
無法平靜下來欣賞海，我又坐起，玩著沙，想要塑造些什麼。
或許單純是最簡單的快樂，拿起一把又一把的沙，向前拋去，卻很有趣。
酒精開始在我體內作用起來，再加上連日來的疲憊，不想太多，就直接躺在沙灘上，管他三七二十一。
混亂的頭腦中，夢卻從未停止過。
彷彿看到炙熱的陽光照著一片沙灘，上頭除了我的腳印之外，什麼也沒有。
我划著船，想要往地平線的海天前進，遠遠離開這片沙灘。
喉頭中的乾涸讓我又在沙中醒來，不得不找水解渴。
除了啤酒之外，什麼也沒有，一群人還是在玩著所謂殺手遊戲。
走回飯店泳池旁，絲毫找不到任何飲用水的蹤跡。
口渴至極，甚至連游泳池的水都想喝下，一無所獲，只好放棄。
不知怎麼，看著玩得很高興的他們，心裡卻感到生氣。
我在忌妒什麼嗎？或許是吧，更可能，是羨慕？
又坐回沙灘的我，持續丟著沙，抱持著，一股怒氣。
甩手的力量越來越大，突然間，戒指脫手不知道飛到哪裡去了。
光線不足的海灘，細密的沙，不停拍打的浪潮，我該怎麼去找呢？
心裡頭慌亂起來，無頭緒地在沙堆中摸鎖起來。
人生總是這樣，順利的時候有如神助，遇到低潮的時候一樣，掉入無間地獄。
沙、沙、沙，還是沙，偶爾抓到一兩把海草，什麼也找不到。
放棄吧，早上才買的戒指，如果沒有緣份，再怎樣勉強也是枉然。
畢竟，人們總認為沒有時間相處就沒有深厚的感情。
縱使總覺得這個戒指有著不同的意義，似乎也脫離不了世俗的眼光。
停下手頭上的動作，我靜下心來聽聽浪潮的聲音。
在美麗的島嶼上，一切就聽天由命吧，如果有緣份，會相見的。
再躺在沙灘上，頭髮浸著沙，涼爽的感覺透過衣服傳到背部，這就是海的魔力啊。
仰望天空，我、岑、志玲、淑貞還有千霈，都在這之下，live a living。
沒有淑貞，高中生活裡除了大學聯考的苦讀之外，不夠精彩。
沒有岑跟志玲，大學四年無法愛得又深刻又美麗。
沒有千霈，這次的旅行我無法開懷，甚至走不出對岑的傷。
或許能保持最美而永不改變的回憶，就已經足夠。
轉身要起來，手肘卻壓到一個硬物，竟然是剛剛遺失的戒指。
緣份，就是如此，盡了力，其他的留給命運，至少問心無愧。
小懷牽著小婕的手，臉上笑容燦爛。
其他人也都神采飛揚，開心，就好。
坐在躺椅上，喝完那最後半瓶啤酒，這一次，我真的沈沈睡去。
「洋海，我們要回去囉。」朦朧中有個聲音傳來。
『我再睡一下，等會兒再回房間。』我連眼睛都沒張開，只是揮了一揮手。
真的睡得很香甜，浪潮聲把我催眠地越來越深，即使賴到早上我也願意。
「洋海⋯⋯洋海⋯⋯」一隻手輕柔地撫摸我的臉。
「該回去休息囉，在這裡睡著會感冒的。」
『不會啦∼∼我好累好累，就讓我休息嘛！』我像個小孩般，鬧起脾氣。
柔軟的唇吻上了我的臉頰，把我從睡眠裡喚醒。
睜開雙眼，除了千霈跟我之外，海灘上沒有別人，好靜好靜。
我們看著對方很久，一直都沒有開口。
「洋海，你今天心情不好對不對？我看你一整天都悶悶不樂的樣子。」
『不會啊？還好啊？應該是天氣太熱吧。』我，死鴨子嘴硬。
「可是你下午從小婕她們那裡聽說了些什麼吧？她們也都承認了。」
我鬆了一口氣，也嘆了一口氣，點了一支煙舒緩心情。
『說實話，稍微有些驚訝。』
「你⋯⋯跟他真的很像。其實我一向依賴心很重，自己孤單在國外，他的電話又老打不通，不知不覺，就投射到你身上。我知道這對你不公平，可是我卻無法停止自己這樣的行為，越來⋯⋯越依賴你。」
『我知道，我知道⋯⋯』摀著臉深呼吸，把煙熄在一旁的煙灰缸。
「跟你們出來玩，很開心，我說真的，很開心，但是我不會處理這麼複雜的事情，我只是希望，這一切就這樣就好，忘記巴里島吧，洋海。」
『嗯。』我又點起一支煙，千霈就這樣靜靜地等著我抽完。
『回去吧！』我對千霈笑了笑，希望自己也能放輕鬆。
『妳真的覺得我跟妳男朋友很像嗎？』我懷著好奇心問了。
「其實，像歸像，但是真要比較，又不是那麼一回事，你們畢竟是兩個人 。」
『如果，我跟他同時出現在妳面前，妳會選誰？』終究，還是按耐不住。
「洋海，你⋯⋯」千霈好像生氣了，把頭轉過去。
沿途走回她房間門口，一個字也沒有，門就緊緊關上了。
而我，落寞地一步一步離開。
輕輕抖落鞋裡的沙，我在浴室裡又很快地沖了澡。
房間裡，耀杰、光中和小懷看著電影，這一次，是很老的片子：魔鬼終結者。
電話響起，三個人無動於衷，我躺在床上，連一根手指頭也不想舉起。
『小懷！接電話！』這是出門來第一次，我用這樣不耐煩的口氣說話。
小懷並沒有抱怨也沒有回嘴，他很清楚我現在心情比之前更差了。
「嗯，喔喔，好，我知道，沒問題沒問題。」
小懷很快地講完電話掛上，對我望了一望。
「老大，來一下，來一下。」他比手勢把我拉到房間門口耳語。
「千霈說，因為剛剛太晚回房間，發現其他三個女生跑去同一間睡了，叫我們過去陪她聊一下天，不然她會怕。」
『然後勒？』我回話的嘴臉一副不屑樣，心裡的情緒有多差不言而喻。
「沒有然後啊，洋海老大你先過去陪她，我們看完電影再說，就這樣啊。」
小懷說完話一臉無奈地聳聳肩，打開門把我用力地往走廊上一推。
「不要就這樣而已，不要就這樣回台灣而已啊老大！」
他快速地把門緊閉，這是今天第二次我被人甩門，心情卻不盡相同。
不知不覺走到了千霈的房間門口，稍微有些緊張，按下電鈴。
「啊，是洋海啊，其他人呢？」
『等等到，他們在看電影。你一個人可以嗎？』
「其實沒有怎樣，只是一個人待在房間裡實在很怕鬧鬼什麼的。先進來吧。」
我坐在沙發上，千霈坐在床上，兩人面面相覷啞無言。
『你腳傷怎樣？』為了避免永無止境的沈默讓我窒息，隨意開口找了個話題。
「啊，我自己都忘了。」
千霈抬起腳來，撕下OK繃一看，真糟糕，沙子塞滿了整個傷口，或許是因為在沙灘玩了好一陣子的緣故吧。
「糟糕了洋海，怎麼辦，傷口都是沙子我弄不乾淨。」千霈臉上露出緊張的神情。我選擇用行動表示一切，走進浴室找出棉花棒，稍微沾濕。
半跪在房間地毯，把千霈的腳放在我膝蓋上，仔細地一點一點把沙子沾出來。
她修長的腳沒有一絲贅肉，白皙的皮膚在手上的觸感非常柔軟。
老天爺，我可是一個男人，這樣的接觸在心裡頭讓情緒激動了起來。
清理完千霈的傷口，把棉花棒跟衛生紙扔入垃圾桶，到浴室裡洗個手。
坐回沙發上，我打開電視也看起魔鬼終結者，心裡頭不是很安定。
房間的電話一響起，嚇了我好大一跳，看著話筒，千霈接起了電話。
「嗯，嗯，這樣喔，好吧。」她把電話放下，表情複雜。
我看不出，那是愉快、憂鬱、生氣或是煩惱。
「小懷說他們太累不過來聊天了。」
『那我也回去好了，不打擾。』這個時候的我，真的只有想回房間的念頭，因為，繼續待在這裡，我不敢想像會發生什麼樣的事情。
「喔⋯⋯好吧。」她低著頭。
走到房間門口，千霈拉住了我的手不放開。
「洋海⋯⋯我，一個人會怕，你陪我好不好？」
我潛意識裡其實也不願離去，在這樣的情況下，當然就留了下來。
在沙發上看著MTV台，千霈翻著行李，準備要去洗澡。
我心裡頭各種思緒紛亂交織，自己都已經搞不清楚在想什麼。
或許有一句比較清晰的吧，我不是聖人，我只是凡人。
孤男寡女共處一室的經驗不是沒有，但是女生就這樣跑去洗澡倒是沒有遇過。
胡思亂想一大堆，理智跟感性交戰著，推演什麼情況我該坐什麼反應。
現在簡直就像是1999年中華職棒的總冠軍賽一樣，味全龍一壘有人輪到強打者。
該下戰術擾亂和信鯨的軍心，還是強打攻勢慢慢攻城掠地。
我想到哪裡去了？竟然想起當年一直忘記不了的球賽。
每一個畫面，每一個色彩都還是那樣清晰。
看著壘上的武建州盜壘成功，然後期待著強打者陳金茂上場。
沒錯，就是一支再見安打，拿下冠軍，那時候的興奮感動都還在心裡。
「洋海，累了就去床上睡吧。」
千霈已經洗好澡出來，這時才發現原來我已經昏睡在沙發上好一陣子。
幾天來燃燒體力熬夜不睡的後果吧，我緩緩地走到一旁的單人床，用力倒下。
今天這間房雖然同樣是兩張雙人床，卻是中間有床頭櫃隔開的。
突然間我覺得很好笑，當初剛在Westin check in的時候，我還跟小懷爭床的位置。
結果，兩天我都沒有回去睡，當初的爭執還真無謂。
千霈在梳妝台那打理一陣子之後，就把大燈都給關了。
她坐在床邊，輕輕拍了拍我的肩膀。
「洋海，我會怕黑，床頭燈開著的話你睡得著嗎？」
『可以啦，不管多吵、多亮、多熱的地方我都沒差，睡不睡得著是心理問題。』
原本在沙發上打瞌睡的我，現在卻無故清醒了起來。
望著天花板數綿羊，看見的卻好像是千霈一個又一個的笑容。
雖然她就在不到一公尺的距離，但是，心是很遙遠的。
我又要失眠了嗎？又要在外頭的陽台抽煙一整夜嗎？
「洋海，你睡著了嗎？」千霈用很細很細的聲音問著。
『還沒啊，巴里島上沒有綿羊，所以我沒辦法數羊入眠。』
「你很愛亂開玩笑耶，實在是喔。」
『好啦，我正經起來，那我們來聊天好了。』
「嗯⋯⋯」千霈應聲之後，卻是好幾分鐘的沈默。
『妳都不講話，那我來開話題好了。妳不覺得小懷跟小婕蠻有機會的嗎？』
「有啊，看起來他們幾乎已經是情侶了，感情真要好呢。」
『不過，讓我猜一下，小婕在台灣應該也有男朋友吧？』我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這下子場面一定會尷尬起來。
「是啊，但是小婕或許會動搖也說不定，小懷人那麼不錯。」
聽到這句話，反而我沈默了，因為，千霈她是沒有動搖的那個。
「洋海，怎麼換你不說話了？」
『沒事啊，我只是不知道要接什麼話。』
「人啊，總是會口是心非，不是嗎？」
這句話的每一個字，都在衝擊我的心，最後的堅持，也一磚一瓦崩塌了。
對，我是口是心非，當我面帶微笑目送岑過海關的時候，心裡是淚如雨下的。
當今天晚上千霈要求我把一切都留在巴里島時，我的承諾只是避免自己的崩潰。
然而，我已經無法繼續欺騙自己，要面對心裡頭真實的感受。
脫下手上的兩只戒指還有手錶，輕輕地放在床頭櫃。
我起身，走到一公尺外，拉起千霈的手，然後，毫不猶豫吻了她的雙唇。
她掙扎了一陣子，反應漸漸不那麼激烈，變得消極反抗，只是緊閉著雙唇。
我是個識相的人，緩緩鬆開她，一時之間，心理充滿愧疚。
我怎麼變成一個這樣無禮的傢伙？
千霈雙手拉著我的衣角，低著頭，靠著我的胸口。
『對不起，我太衝動，可是，這真的是我心理的感覺。』
她沒有回答，只是緊緊抱著我，突然間，她仰起頭來，反而主動吻了我。
沒有一個男人可以抵擋這樣的感覺，像千霈這樣的女孩回吻的時候，世界的顏色似乎都不同了，我們吻得很輕柔，也順勢倒在床鋪上。
恣意地吸吮她唇齒間的芬芳，千霈身上淡淡的香氣，讓我更加意亂情迷。
我的唇離開了她的唇，吻上她紅潤的臉頰，她的耳朵，還有她柔嫩白皙的脖子。
如果我是吸血鬼，一定會挑上這麼美麗的女孩，吻著她脖子，不肯鬆口。
千霈的身材穠纖合度，找不到一絲贅肉，尤其是鎖骨，讓我的視線移不開。
情慾似乎完全掌控了氣氛，我的手不安分起來。
滑過她的臉頰、鎖骨，那絲綢般的肌膚，讓我無法停止撫摸。
手指纏上她秀麗的頭髮，烏黑細緻的髮絲不僅纏住我的手，也纏住我的心。
然後，我褪去她的上衣，她的胸口隨著急迫的呼吸聲起伏，我不由自主將手放上她的胸口，慢慢地觸碰到她胸罩的前扣，卻聽見很輕很輕的聲音。
「不要⋯⋯」她水汪汪的大眼睛看著我，好像帶著一絲不安。
我的理智就這樣被敲醒了，停住手，擁著千霈，在她的額頭上深深一吻。
或許有人覺得這樣是在裝柳下惠，或許有人覺得那是女生假裝矜持的應答。
但是無論如何，我當下就點到為止，兩個人相擁躺在床上。
『妳知道嗎，我一直覺得老天很不公平。』
「怎麼了？」千霈靠在我的胸口，靜靜地問。
『眼睛大的女孩子，佔了很大的優勢啊，讓人難以拒絕，太吸引人了。』
她笑而不答，只是繼續輕輕地在我胸口呼吸著，就這樣躺了好一陣子。
『我們去沙灘上走走好不好？看個巴里島的海上日出。』
「嗯。」
穿過走廊，或許因為現在才凌晨四點多，只聽得到我和千霈的腳步聲。
兩個人牽著手漫步著，到底是什麼關係好像不再重要。
真的不重要嗎？這個念頭閃過我的心裡，但是停留的並不久。
我只想要去找尋海灘，因為在那裡總是給我平靜。
縱使在空無一物的沙灘上留下腳印很美，夏夜的海風還是帶來陣陣寒意。
我們依偎在躺椅上，從彼此的體溫取暖，等待陽光灑下。
看著海面漸漸閃亮，太陽從柔和轉變為耀眼。
在這一片光芒中，回憶上心頭，我不禁笑了出來。
「洋海，你笑什麼？」千霈仰著臉問我。
『我想起大學時候發生的有趣事情，想聽嗎？』
「嗯。」
『我不大記得是哪一年的跨年了，那時候心情很不好，只想窩在宿舍裡睡覺，後來半夜大概三、四點，室友硬把我拉起來，說要去看日出。』
「這樣聽起來還好啊。看日出不是很有精神嗎？」
『原本是這樣沒錯，那時候我室友太子啊，把我丟進車裡，我也繼續昏昏沈沈地睡，只聽到他跟其他人開開心心討論著，等下看到海上的日出有多漂亮。結果到目的地之後，我一睜開眼都傻了，太子竟然開車開到淡水，方向剛好顛倒，太陽不會從海面上出來，而是從背後的山上出來。』
「後來呢？你們不會就傻傻地在淡水看日出吧？」千霈的笑，比陽光還燦爛。
『後來我點醒他們之後，大家當然還是想看海上的日出，所以我開車一路殺北濱，衝到東北角去，剛下車沒有三分鐘，魚肚就浮出了，超級趕的。』
「那⋯⋯台灣的日出美嗎？我長這麼大，沒在台灣看過日出呢。」
『美啊，無論是在海上或是山頭，日出都是很動人的。』
「跟今天比起來呢？」她手指玩著自己的頭髮，問著，而我心裡頭早就有答案。
『雖然巴里島的日出感覺稍微單調了一些，不過，今天的日出，應該是一輩子都忘不了的回憶，畢竟，太深刻了。』
我站起來，也一把拉起千霈，抱著她，緊緊地抱著她。
「洋海，我快透不過氣來了。」
『啊，對不起。』
我們走回房間，一路上，已經開始工作的飯店員工，都很有精神地打著招呼。
我也很熱情回應，回聲說著mourning。
終於回到房間，千霈開了門，卻遲遲沒有進去，倚在門旁，望著我。
我總覺得不該再進去，又不知道該說什麼話來結束這一個晚上，或者，這個早上。
倒是千霈，先開了口。
「洋海，你會，忘了巴里島吧？回台灣之後，那是另外一個世界。」
這次我沒有回答，因為，經過這一夜，心情更加凌亂。
『等會兒我來找妳，一起吃個早餐吧。』
「嗯。」
我轉身離開，邁開腳步往自己的房間走去。
一切並沒有結束，我知道，我必須做決定，必須下定決心。
房間裡一絲光線也沒有，我直接打開大燈。
一剎那間我看到的景象似乎有些尷尬，於是，又把大燈關上。
摸黑換好衣服，再刷牙、洗臉、刮鬍子，稍微整理一下頭髮，我又離開了房間。
在走廊上抽著煙，和千霈分開才不過十五分鐘，她應該還沒準備好。
女生嘛，總是要花點時間打扮地漂漂亮亮地。
想一想剛剛的景象，其實很簡單，就是恭喜小懷跟小婕而已。
我的情形不見得沒有剛剛的畫面甜蜜，只是，好像始終要在巴里島劃下句點。
我不願意。
看看手錶已經快要七點，走回房間裡想要阻止mourning call吵醒千霈。
原本打算在她耳邊輕輕叫醒她，但是我動作慢了些，電話還是用震耳的聲音響起。
雖然只有短短的一聲，立刻就把千霈吵醒。
站在陽台門邊的我，背後的強烈光線，讓她瞇著眼睛還看不清楚我是誰。
把門關上，一時之間似乎尷尬起來，還好，這時候電鈴響起。
小婕時間算得還真準啊，立刻就回到房間，幾乎沒有什麼誤差。
『磁卡還你，幫我跟千霈說一下我先回去了。』
「喔，那這是你房間的卡，掰掰。」小婕漲紅著臉，似乎在慶幸我沒有多問什麼。
基本上，我也在擔心如果被問起要怎麼回答。
回到房間裡，小懷根本睡得死死死，我猜，會不會小婕也發生跟我一樣的狀況。
那樣的話，還真是不知道怎麼回答，如果說出事實一定不會有人相信。
孤男寡女共處一室，睡一張床上，什麼都沒有發生，性向肯定會被懷疑。
今天也是拎著小懷起床，看他這個樣子，有時候還真覺得我像他老爸一樣。
像小懷這樣，出了社會還能保有年輕氣息，又不失應對進退，算是相當少數。
反正出來玩，又不是在店裡上班，混不混懶不懶會不會睡過頭也就無妨囉。
Westin無論怎麼說也是五星級的大飯店，早餐當然相當豐盛。
西式、日式、中式一應俱全，我卻沒有什麼胃口，只吃了一些沙拉，喝杯果汁。
小懷的胃口一直都是很不錯的，看到他一盤又一盤的吃，真是令人敬佩。
有些無聊，拿著相機跟光中還有耀杰玩起照相來。
因為大家的動作還是依照慣例地慢，我只好跟服務生要一杯咖啡慢慢等著。
可惜，這咖啡沒有在villa那樣地令人驚艷，反而，非常糟糕。
環顧四周，女生們終於出現在餐廳，看那優雅的用餐模樣，不知道還要等多久。
我無聊無奈，決定走去大廳沙發上舒舒服服休息一下。
享受著廣闊的大廳，挑高的屋頂，還有手中的Lucky Strike，吐出煙霧。
發現自己的心裡頭還是很凌亂，清晨的輕鬆感覺根本只是一時的。
領隊跟阿福已經在Lobby等了好一段時間，我過去寒暄瞭解今天又要跑什麼地方。
小懷跟耿傑、明輝也到大廳的沙發上休息，距離出發時間越來越近。
「你們這樣不行啦，趕不上早上的巴龍舞開場，多可惜阿。」
『那到底是什麼表演啊？』
「簡單的說，這幾天我講了很多神話故事，那個表演是在講主要的神，三位一體的神的由來跟故事，主角巴龍，有點像台灣的舞獅。」
我聽了之後，沒有什麼興趣，出來玩了幾天，還是第一次發生這種情況。
之前總是什麼都願意嘗試看看，也會安慰自己既來之則安之。
或許待會兒到了表演的地方，也可以這樣接受吧。
大家在遲到的情況下，急急忙忙上了小巴。
今天的天氣可是真熱呢，只是從飯店走上車，感覺就好像快要流汗。
還好表演的場所並不是很遠，我們遲到大約五分鐘而已。
我記得以前好像也看過類似的民俗舞蹈表演，但是卻記不清楚是在馬來西亞、菲律賓或者是印尼看的，當時年紀小，印象還不夠深刻。
走進觀眾席，我有著非常驚訝的感覺。
排列整齊的塑膠椅，沒有舞台燈光，更不用說冷氣，幾隻吊扇昏昏沈沈地轉著。
這些設備，實在讓舞台上的演員跟樂隊的努力大打折扣。
大家都還勉強能看著表演，甚至拍幾張照，我則是快要受不了。
連日來疲勞的累積，休息不足還天天喝酒，在這炎熱的空氣中感覺快要中暑。
悄悄繞過晴文、千霈的後頭，千霈稍微看了我一眼，又繼續專注在舞台的表演上。
離開表演的場所，外頭還是那樣嚇人的炎熱。
有趣的是，我看到觀光客的司機跟司機小弟們，都躲在一旁的樹蔭下抽煙。
已經要熱昏頭的我，當然也就跟著躲到樹蔭底下。
我用著簡單的英文跟司機大哥交談，然後他很慷慨請我抽當地的煙。
一種叫做234的印尼煙，抽起來非常的特別。
味道濃厚，簡直像雪茄，抽完之後口腔會感覺清涼，嘴唇還會甜甜的。
為了表示敬意，我也拿出Lucky回敬，但是他簡單的表示，這種煙他抽不習慣。
閒聊了一下，知道司機大哥的生活蠻辛苦的，薪水並不高，要靠小費為生。
雖然跟台灣相比當然是很辛苦，不過在巴里島來說，算是經濟情況比較好。
巴里島的家庭，通常都是老婆工作養家老公整天閒晃，雙薪家庭蠻少見的。
於是我又跟一旁的小弟聊起天，在東南亞，在車上都會有一位幫忙開門的小弟。
他不會說英文，司機大哥擔任起我們的翻譯。
嘻嘻哈哈一陣子，其實有點雞同鴨講，感覺卻很愉快。
不過，開心歸開心，我還是有點受不了高度的氣溫，就躲到小巴上頭。
冷氣果然舒緩所有剛剛的不舒服，不知道什麼時候他們才看完表演，無聊了起來。
拿出手機，我不像大學生們一樣，在國外還努力使用著漫遊功能。
在國內，手機必須如影隨形，因為廠商的電話可不能漏接。
出國之後，還有什麼非得天天連絡的人呢？我完全想不到，所以幾天從未開過機。
開機只是想藉著手機內建的遊戲，打發這不知如何填補的時間。
正當我無聊到不行，連打遊戲都快要睡著的情況之下，手機卻震動起來。
仔細一看，原來有人傳簡訊來，真是糟糕。
現在的通信服務太好，不用申請，出國之後手機會自動轉漫遊。
這下子我收到簡訊，不知道接收方要不要付錢，還是趕快看完就關機吧。
免得等會兒廠商或是老客人打電話來，那樣電話費可就驚人了。
按下開啟鍵，發信人竟然是志玲，簡訊的內容很短，卻讓我又呆滯一下。
「洋海你最近過的好嗎？我在紐約遇到了岑跟小又喔！」
按下關機鍵，暫時什麼都不想去想，不想去想，我有點疲憊。
早上的巴龍舞終於看完了，接著前往巴里島的咖啡工廠。
在印尼來說，相當有名的就是黃金曼特寧。
雖然不是我喜歡的口味，不過這種豆子在世界上也算佔有一席之地。
工廠裡頭，解說員說得頭頭是道，我跟小懷在一旁卻快要笑死昏倒。
解說員說，咖啡豆有分公豆跟母豆，公豆比較圓屬於球體，母豆則是半球體。
因為這樣公豆比較少，所以價格上比較高。
天啊，不過就是圓豆跟扁豆，圓豆屬於突變種，當然比較少。
價格上來說，圓豆比較貴也不是因為量少，而是圓形讓烘培上比較容易均勻。
均勻度對於咖啡烘培來說，是基本的重點，才不像解說員講的那樣簡單。
然後帶了我們去參觀工廠的烘豆機，這方面還不錯，有增廣一點見識。
畢竟要看到工廠用的這種大烘豆機的機會並不是很多，算是很幸運。
接著大家被帶到一間房間裡，解說員要讓大家品嚐一下黃金曼特寧。
簡單的用美式咖啡機煮出的咖啡，味道上還算普普，我並沒有太挑剔。
大家一直叫說很香，還好晴文跟妤茜的咖啡教育成功，她們不會誇張的覺得好喝。
解說員接著又推出咖啡冰砂，這東西就做得算不錯。
咖啡味道適中不甜不膩，冰砂顆粒細小綿密，混合又得宜，自然得到更多好評。
這方面他們就相當用心，先將煮好的咖啡作成咖啡冰塊。
再用咖啡冰塊與現煮咖啡混合攪拌，冰塊不會稀釋味道與口感，嘗起來就順口。
只是接下來的話讓我跟小懷差點沒昏倒，連晴文跟妤茜都覺得很奇怪。
解說員推銷起豆子來，竟然說開封後包好放在冰箱，三個月後都還很好喝。
基本上開封後的豆子，三個月後還能有什麼好味道，我實在是難以置信。
不過呢，孝順的大學生們，倒是很豪氣就買起來。
光中買給媽媽孝敬，明輝也是買回去慰勞他爸爸，小婕更是一次就買了三磅。
千霈算是比較聰明的，她雖然臉上寫著很想買三個字，還是跑來問我意見。
「洋海，這豆子到底算不算好喝？價格會不會很貴啊？」
『嗯，我只能說，你以後到我店裡來買會好一點，真的，這不是打廣告。』
「喔喔，好，那我以後有需要的話叫晴文幫我買。」
講完話，她又回到她自己的位置去了。
所以說，我到底是怎麼了？
心情越來越差， 或許一方面是很期待昨天晚上會發生什麼。
另一方面，今天千霈對我的態度，似乎又回到剛出國那時候，距離感很遠。
吃飯前阿福帶我們去一間小的Duty free逛街，我什麼都不想看，只是一個人走著。
看著大家很高興在採購包包、太陽眼鏡甚至巧克力，我只是越走越遠。
拿起相機又開始胡亂照相，相片除了留下像素之外，什麼也抓不住。
能不能留下回憶，是另外一回事，不是嗎？
我走到Duty free的二樓，看到了賣銀器的地方，不知不覺，又走過去買了隻戒指。
感覺和上次不同，這隻戒指比較率性有風格，或許是幾天來的我本身也改變了吧。
購物之後心情自然而然就好了一點，花錢果然是心理治療的妙方之一。
走到一樓，其實這裡並沒有很多店家可以讓我們逛太久。
除了于晏跟妤茜之外，所有人都坐在椅子上休息等時間到。
光中很耍寶的在那裡裝酷裝了一堆表情，我則是替他拍照做紀念。
然後，小懷借走我的相機，四處拍著，大家臉上的表情都很愉快，除了我之外。
「老大，你跟千霈拍一張啊。」小懷慫恿著。
「好啊，洋海，快點我們來照相。」千霈倒還是很大方。
我照相的表情或許看不出心情差，但是，照完相整張臉垮下來的時候就很明顯了。
「老大，你怎麼啦？臉色很難看耶？」
小懷的確是個細心的人，不過，或許是因為他跟我最熟，所以觀察才會這麼仔細。
『晚點再說吧，我現在不大想說話。』我冷冷的回答，小懷也很識趣的離開。
我真的需要思考。
整個早上，到底是千霈的態度整個轉變，還是我自己想太多？
其實昨天出海的時候，應該是我自己刻意接近她，所以才會有那麼多的感覺。
或許今天只是我自己因為昨晚的事情，自己覺得尷尬，所以不敢靠近。
是我的問題還是她？可能只有旁人看得清楚這一切了。
中餐時間到了，這是第一次十二個人坐在一張大圓桌。
阿福說，老闆硬是不肯開兩桌，堅持一桌菜就夠吃，所以要我們如果有任何吃不夠的部份，盡量講，他會叫老闆加菜。
但是天氣太過於炎熱，滿桌的菜，動筷子的人卻沒幾個。
遲遲地等到水果上桌，大家才有力氣多少吃一點，看來今天大家都很有可能中暑。
我看大家對於熱食跟有油的東西都不感興趣，於是就叫阿福幫我們加水果。
阿福卻好像以為我開玩笑，嘻皮笑臉地沒有理我。
真糟糕，我心情已經夠不好的了，現在又火上心頭，臉更臭了。
下午去洗RURU SPA，終於可以放鬆一下，或許SPA完身心都會舒坦些。
跟小懷一同進到了房間，他又開口問。
「老大，你到底怎麼了啊？是昨天晚上跟千霈發生什麼事情嗎？」
我簡單敘述了昨晚的經過，因為被按摩的很舒服，感覺心情好了些。
「喔，原來是這樣喔，難怪你今天臭了一天的臉，早上看表演還跑掉。」
『是啊，那你覺得到底是他態度改變，還是我自己也尷尬不敢靠近？』
「當然是你這個膽小鬼啊，多聊兩句不就不尷尬了。」
『唉，我也是這樣覺得，不過，嗯，我也搞不大清楚。』
「放輕鬆吧老大，有緣份、有感覺的話，一切都不需要擔心的。」
聽取了小懷的意見，我把大腦放空，只是享受著SPA。
這裡的精油按摩沒有像第二天的舒服，因為按摩只是SPA的一小部份。
全身被抹上去角質的東西，感覺像是鹽巴般的顆粒，搓著皮膚。
接著，全身被滴上像是酸奶的東西，再被用塑膠布包起來。
那種感覺還真像屍體，只穿著一條內褲包在塑膠袋裡，臉上還敷著毛巾。
被酸奶薰了好一陣子之後，淋浴，然後泡進有著玫瑰花瓣的池子裡。
其實經過這樣的體驗，我終於可以理解為什麼女人這麼喜歡去做SPA了。
到半露天的大廳等著，看他們吹頭髮又抹髮蠟的，很有趣。
不是出來參加宴會，出來玩就是自在自然就好不是嗎？
至少我從小大到都是這樣覺得，所以出門玩都放的很開。
那種所謂放的開，不是在公眾場合大聲嘻笑怒罵，或是做一些瘋狂的舉動。
只是很單純的享受不被外界所困擾的感覺，放到最輕鬆。
我在一旁喝著水，先替等會兒做好準備，又晒到太陽肯定熱得半死。
上車前往下一站，神鷹廣場。
據說是把整個山頭慢慢鑿掉所成的景，有著巨大的雕像。
因為貪污等等因素，遲遲沒有完工，不過依舊是當地人假日最愛去的景點之一。
我們的目的，就是來這裡喝個下午茶。
為了節省等待時間，阿福要求我們先在車上選擇好飲料。
下午茶嘛，對於我來說，當然是一杯熱咖啡最為恰當囉。
巨大的岩石景觀對我來說，的確是相當震撼的。
人類的力量，把山頭鑿成這些巨大的石柱，看起來像是古代遺跡一樣。
毫不吝嗇地，拿起相機不停捕捉著這些風景。
然後，大伙也走到了通往只有底座的巨大雕像的樓梯，準備大合照。
「西瓜甜不甜？」
「甜！」
阿福這幾天來幫忙拍合照的口令，大家也都非常熟悉了。
回答完之後，還會因此嘻嘻哈哈一陣子。
在照完了合照之後，我漸漸開始感受到太陽熱情的威力。
從冒汗、流汗，到最後汗沿著頭髮不停滴落，看起來就像是剛淋過一場大雨似的。
我對於自己身體的情況非常了解，因為這種情況不是沒有發生過。
曾經在高中的時候，日正當中打了一個半小時的籃球比賽，情形非常類似。
還記得當時，比賽一結束，人幾乎昏倒，去看醫生才知道，自己已經有脫水症狀。
現在有著同樣的感覺，當然要立刻處理避免在國外還要看醫生。
走到喝下午茶的地方，視野絕佳，卻出乎意料沒有冷氣。
或許這樣也好，以我現在的狀況如果走進冷氣房，不是昏倒大概也是中暑。
等到飲料上來讓我補充水分的時候，可能已經來不及了，必須要減緩流汗的速度。
走到洗手間前，用大量的水洗臉跟弄濕頭髮，一切感覺好多了。
「店長，你還可以吧？看你流汗那麼誇張，蠻可怕的。」晴文關心著。
我只是比了個OK，現在對我來說，保留體力比較重要。
下午茶的飲料送了上來，全部人大概都對於我那唯一的一杯熱咖啡感到驚訝。
也是，這種天氣，我流汗又流得那麼誇張，還喝熱飲。
不過呢，這樣也不容易因為喝下太冰的東西，讓身體適應不良。
我很快地就把咖啡喝了一大半，接著送上了下午茶的甜點，炸香蕉。
這香蕉淋上蜂蜜，口味的確很不錯。
只是天氣熱又吃炸的甜的東西，讓人很受不了，大夥幾乎都沒有吃完。
喝著飲料休息一陣子，千霈把她剩下的半杯冰紅茶推了過來。
「洋海，你不是口渴，我喝不完，你拿去吧。」她微笑地對我說。
一樣，沒有任何的回話，只是接過紅茶，一口氣喝完。
這是今天第一次跟千霈有這樣的交集，我不知道是好是壞。
只知道，心裡頭又在顧慮這是一次間接接吻，大概國中生才會想這麼多吧。
有時候自己還真是不成熟呢。
不過，冰涼的紅茶入口，這時候心裡感覺卻是十分溫暖。
離開神鷹廣場，大家的精神都不是很好。
我覺得一切都是在於洗完SPA之後又被帶去晒大太陽的緣故。
毛孔張開之後又帶去強力蒸散，每個人一定都有些脫水了。
『來，每個人喝一點水，不要不喝，天氣很熱呢。』
我比阿福還像導遊，站起身拿著杯水一個一個傳遞。
「來來來，每個人準備一點小費給洋海老大，他根本就是副領隊呢。」
小懷一邊傳著水，還不忘記虧我。
幾分鐘之後，大家又開始陷入半昏迷狀態。
阿福的故事一樣沒人聽，我依舊是唯一的忠實聽眾。
傍晚之前，要去巴里島的市中心Kuta Downtown逛街，沿途的道路相當擁擠。
這裡跟神鷹廣場一樣，是當地人假日遊憩的地方。
市區旁的Kuta海灘，則是最熱門的海灘，人總是多到讓海灘一片黑壓壓的。
如果跟台北相比，神鷹廣場就好比陽明山，Kuta海灘就像是淡水，Kuta Downtown則是繁榮密集的台北車站商圈。
小巴勉強開到市區外圍，我們必須走一段路，否則嚴重的塞車會讓我們動彈不得。
「大家等下下車跟我走，我帶你們去廁所，然後還會告訴你們集合的地點。」
『阿福，那Kuta海灘很遠嗎？要往哪裡走才走的到啊？』
「Kuta海灘，等下我會跟你講往哪裡走，不過走過去大概要將近半小時，如果走去那邊，可能待不了多久又要走回頭喔，自己要注意時間。」
跟著阿福下車之後，沿途的人行道非常狹窄，路旁的商店卻很吸引人。
雖然都只是不高的建築，可是裝潢擺設都很有自己的風格。
阿福的腳步很快，我們也跟得很緊，大約十分鐘的路程，終於走到市中心一帶。
「這附近就是Kuta Downtown了，旁邊這棟是太陽百貨，廁所在這間麥當勞裡，等會兒六點十分在麥當勞前集合，要去Kuta海灘的話，往左邊一直走就會到了。」
大家在麥當勞上過洗手間之後，就各自分開去逛街了。
千霈、妤茜走去了太陽百貨，耀杰、光中、明輝，在街上的店家買polo衫。
于晏和耿傑則是不知道跑到哪裡去了。
剩下的幾個人，都待在麥當勞裡不想動。
予辰很大方地，買了兩包薯條來請大家吃，想不到價格竟然跟台灣差不多。
小懷趴在桌上睡覺，我站在門口抽煙，晴文跟小婕則是在一旁竊竊私語。
『你們兩個小妮子在說啥啊？不可以背後說人喔。』我已經把煙熄了走進室內。
隨口的一句話，卻看到她們倆瞪大眼睛往我這看，真糟糕，不會是在背後說我吧？
『跟我有關喔？我這個人喜歡直接一點，有事情就說吧。』
「贊成！有事情就說吧。」小懷還是趴在桌上，只舉起了一隻手表示同意。
晴文面有難色，並不是很願意說的樣子。
小婕則是一直想說什麼，卻被晴文一而再，再而三阻止。
『有什麼就講吧！這樣子我也覺得很不舒服呢！晴文，妳在我那裡上班那麼久，應該知道我的個性，何必這樣扭捏呢？』
「就是因為瞭解店長你的個性，所以才不想講啊。」晴文反而有點委屈起來。
「那就讓我說啊！不要再阻止我了。」小婕看來蠻堅持的。
雖然麥當勞裡喧鬧不堪，我卻絲毫聽不見，只等著小婕開口。
「千霈她有男朋友，你不要想太多了，一切都不可能。」
『然後呢？』聽到這些話，事實上，我的冷靜是出乎自己的意料之外。
「你不要誤會，她很愛她男朋友，我不知道她在想什麼。」小婕的話越說越小聲。
『所以你們怕我喜歡上她？』
「是啊。出國前，我們幾個互相開玩笑，說出來一定要有異國戀，看看誰比較厲害，我覺得她應該是把我們之前的玩笑話當真了吧。」晴文頭低低的，不敢看我。
『嘿，我也是成年人了，讓你們小鬼擔心多不好意思，不用想太多。』
一旁的小懷早已沒有趴在桌上，坐得筆直，靜靜聽著。
「最重要的事情，我們一直都沒有說，其實你長得跟她男朋友很像。」
『長得像？那又怎樣，這世界上長相類似的人太多了。』
「不是長像而已！聲音、動作、以前讀的學校、老家、生日，通通都很像！」
聽到這裡，我倒是有點不敢相信，真的有這種事情？
『妳們所說的，都只是一些外在因素的相似而已。況且，我不覺得世界上會有幾個連個性都跟我相似的人。晴文妳應該懂我的意思吧？』
「店長⋯⋯千霈其實是個好女孩，你應該感受到了吧？但是我真的不知道她是不是認真的，或者只是把你當成替代品。」
「我也不知道千霈到底想幹嘛，洋海你自己不要太投入。」小婕說完，喘了口氣。
「反正，店長，想清楚一點吧。」晴文才剛說完話，千霈從我身後走了過來。
「你們看，妤茜剛剛買的帽子好可愛喔！」從千霈的表情，看不出什麼異樣。
當晴文跟小婕還在尷尬，怕千霈聽到些什麼，我和小懷已經在幫忙炒熱氣氛。
『哇！真的超可愛的，小懷你要不要戴戴看啊！可能有意想不到的效果喔！』
「老大這適合你啦，老人才要裝可愛裝年輕，哈哈哈哈哈。」
『哈哈⋯⋯』
笑著離開了麥當勞，等著其他人集合，要去吃晚餐。
阿福跟領隊早就在門口等了，耀杰跟光中卻遲到好久，讓大家等上好一陣子。
「我現在帶你們去坐馬車，馬車會直接送你們去餐廳。」
阿福又領著大家鑽來鑽去走了一段路，路旁果然就出現幾隻小馬。
「來，三個人一輛，快上車，我再繼續找。」
經過大概五分鐘，卻遲遲只找到三輛馬車，這表示有三個人勢必要落單。
領隊跟阿福都要坐計程車，乾脆詢問有沒有人要坐計程車。
『我坐計程車。』一句話丟下，就站到一旁去抽煙了。
最後協調半天，小婕跟晴文也決定要坐上計程車。
『小婕、晴文，你們跟阿福坐一輛吧，我跟領隊坐另外一輛。』
「為什麼？」晴文對著我問。
『夫妻坐一輛車很正常啊，不過還沒過門要節制點，所以派小婕監督一下。』
「哎唷！店長你很討厭耶！」晴文雖然這樣說，好像一點反對的意思都沒有。
我跟領隊隨意聊著，因為沒有一點專心的力量。
看著窗外，司機鑽過小巷，摩托車騎士在狹小的車縫中通過，我的心裡比這還亂。
她不是一個純真的女孩嗎？第一眼的感覺是那樣單純，交談的時候是那樣溫暖。
一切都不像是一個會跟人約定要找個異國戀的女孩，一切都不像。
所以她的溫柔是假的？她的貼心是假的？她的靠近是假的，她的關懷是假的。
只是因為，我像個替身。
事實上，我不相信有人可以有我的談吐，我的內涵。
她們所說的相似，只是年輕人對於外表上跟某些巧合的驚訝。
而我，曾經以為相愛的感覺，在心裡翻滾無法吞嚥，挪不出空間，繼續藏住難過。
用晚餐的地方，感覺像是辦喜宴的場所。
廣大的空間，眾多的圓桌，前頭還有卡拉OK跟大螢幕，相當台式。
坐馬車的人，理所當然會慢點到，我坐了下來，摀著臉。
「老大，醒醒，你沒事吧？應該沒中暑吧？」
『我？沒有，休息一下，我沒有中暑啦，後來多喝水之後就好了。』
「喔，問一下，因為妤茜跟于晏看起來都像是中暑了。」
他們兩個臉上的神情都是極度不適，看得出來身體不舒服。
晚餐，大概因為炎熱的天氣，又會吃的有氣無力吧。
每個人都有令人期待的三隻小龍蝦，不過呢，品質不佳的倒是很多。
『小婕，這種肉鬆鬆的不要吃，這表示不新鮮。』
「是喔，那怎麼辦？我還以為龍蝦都這樣勒。」小婕停住手，筷子挾向其他菜。
『阿福！龍蝦不新鮮怎麼辦！』我跟隔壁桌喊著。
雖然說公眾場合不該大聲喧譁，但是卡拉OK裡的羅時豐實在唱歌太大聲了。
「來，有誰的不新鮮的，我通通幫你們送去換。」這次阿福倒是乾脆了。
看到晴文把新鮮彈牙的龍蝦切成小段，我就覺得可惜。
『晴文，龍蝦不是這樣吃的，你看我。』
我俐落地去掉龍蝦頭跟外殼，很快，就只剩下肉和尾巴，整口咬下，真棒！
『這樣吃，才吃得出新鮮龍蝦的肉質，試試看啊！』
「店長，你太慢說了，其實我都已經吃不下了，那你幫我吃。」
「我的也是。」小婕也跟著晴文把盤裡的龍蝦堆到我這。
「還有誰要吃，我也吃不下。」隔壁桌的領隊，也把龍蝦端了過來。
這個晚上，我什麼菜也沒有吃，就吃了大概快要十隻的龍蝦。
太過奢侈的感覺就是這樣吧，一輩子也沒有幾次這種機會。
飽脹的肚子，看著前頭螢幕裡任賢齊的傷心太平洋MV，而我是傷心印度洋吧？
回飯店前，又在便利店停留一陣子。
我買了一條印尼的當地煙：234，也又買了酒，不過這一次，不是尋開心才買的。
雖然古有明訓：藉酒澆愁愁更愁，但是，不喝酒又能怎麼辦。
洗好澡出了浴室，小懷正學著電視裡星際大戰的尤達大師，在床上跳來跳去。
看看手錶，離集合的時間還有好一陣子，拿出紙筆，想要記下一點什麼。
不過小懷的聲音實在讓我很難專心，乾脆就先拉著小懷去女生房間等吧。
敲一敲4312的門，千霈來應的門，只開了一半。
「等一下喔！等一下。」半掩的門，立即被關上。
這種感覺真的很差，尤其當我經過了這樣的一天情緒。
小懷突然拍了拍我肩膀，似乎暗示我放鬆點，但是，一切都很糟糕。
門又再度打開，就體諒一下女生的隱私吧，只能這樣想。
『你們剛剛在做壞事啊？還要偷偷開關門。』
「沒有啦，小婕在教晴文跳舞，房間很亂，所以整理一下。」千霈應著。
其實我不是很在乎答案，把手上的啤酒放在茶几，自己就到小陽台抽煙去了。
吸氣，吐氣之間，才想到，這房間，今天早上我還待在這裡呢。
一樣，在這裡抽煙，心情，或許差不多吧。
千霈打開陽台的門走了出來，把玻璃門跟木門都關上，與室內隔絕。
「怎麼啦？洋海，我看你今天好像一天都心情不好呢。」
『沒有啊，只是天氣熱了一點。』
我看著千霈的微笑，雖然跟24小時前一樣動人，卻又覺得隱藏著些什麼。
「還好吧？」她摸摸我的臉頰，大概想看看我有沒有發燒。
然而，我突然伸出手抓住她的手，靠在臉頰上，輕輕地吻了她的手背。
千霈原本有一些想抽開手的意圖，又止住，時間彷彿就這樣靜止了。
只有香煙掉落在地上的灰燼，告訴我光陰流逝的痕跡。
門再度開啟的聲音，讓我們兩個立即鬆開了手。
「哎唷，真糟糕真糟糕，我有沒有打擾到你們啊？」晴文掩著笑問。
『沒有，沒有，怎麼會有，晴文大小姐大駕光臨，感動都來不及了。』
我拿出剛買的234，想要嘗鮮一下。
「洋海，這是什麼煙啊？看起來也太閃亮了吧？」千霈很好奇地看著。
會問這種問題是必然的，因為煙盒的包裝是金黃色的，還有著特別的花紋。
不仔細看，也許會誤認為是一個精緻的珠寶盒也說不一定呢。
『這叫234，是印尼當地的煙，就像台灣的長壽一樣。』
「店長，那這個煙有什麼特別啊？跟平常的煙不一樣的地方？」
『抽起來很濃，口中會有涼涼的感覺，抽完之後，嘴唇上會甜甜的，有梅子香。』
我點了一支起來抽了一兩口，千霈卻伸出手來。
「洋海，我要抽抽看。」
「店長，那我也要。」
一個男人基本上是坳不過兩個女人，自然而然就把煙交了出去。
看她們兩個人似乎抽得很開心，我在一旁又點起了另一支煙。
這一次打開門的人，是小懷。
「哎唷，兩個小女生居然在這邊跟著老大學壞，嘖嘖，大家都來了，快進來。」
我把煙熄掉，果然大家都已經就定位，立刻打開啤酒，一杯杯倒滿。
『來！小婕，我敬你，敬你的酒量！』咕嚕，就是一杯。
『來！妤茜，我敬你的字字千金，惜字如金！』咕嚕，又一杯。
『這個晴文，因為你是阿福嫂算是長輩，當然要敬你一下。』咕嚕，第三杯。
就這樣，房間裡所有的人都跟我喝過一巡，而我，也開始有點茫。
大家看著電視不知道該幹嘛，有人便提議，去沙灘上玩殺手。
殺手？那是什麼東西，我完全沒有興趣。
帶著最後半瓶啤酒，有點搖搖晃晃，跟著大家的腳步走去沙灘。
今天的月兒哪去了？天空上佈滿著點點星星。
今天的浪潮哪去了？碩大的海灘上，浪花的聲音卻被嘻笑聲掩蓋。
我躺在沙灘上，夏夜的沙，有些冰涼，卻又帶著溫暖。
無法平靜下來欣賞海，我又坐起，玩著沙，想要塑造些什麼。
或許單純是最簡單的快樂，拿起一把又一把的沙，向前拋去，卻很有趣。
酒精開始在我體內作用起來，再加上連日來的疲憊，不想太多，就直接躺在沙灘上，管他三七二十一。
混亂的頭腦中，夢卻從未停止過。
彷彿看到炙熱的陽光照著一片沙灘，上頭除了我的腳印之外，什麼也沒有。
我划著船，想要往地平線的海天前進，遠遠離開這片沙灘。
喉頭中的乾涸讓我又在沙中醒來，不得不找水解渴。
除了啤酒之外，什麼也沒有，一群人還是在玩著所謂殺手遊戲。
走回飯店泳池旁，絲毫找不到任何飲用水的蹤跡。
口渴至極，甚至連游泳池的水都想喝下，一無所獲，只好放棄。
不知怎麼，看著玩得很高興的他們，心裡卻感到生氣。
我在忌妒什麼嗎？或許是吧，更可能，是羨慕？
又坐回沙灘的我，持續丟著沙，抱持著，一股怒氣。
甩手的力量越來越大，突然間，戒指脫手不知道飛到哪裡去了。
光線不足的海灘，細密的沙，不停拍打的浪潮，我該怎麼去找呢？
心裡頭慌亂起來，無頭緒地在沙堆中摸鎖起來。
人生總是這樣，順利的時候有如神助，遇到低潮的時候一樣，掉入無間地獄。
沙、沙、沙，還是沙，偶爾抓到一兩把海草，什麼也找不到。
放棄吧，早上才買的戒指，如果沒有緣份，再怎樣勉強也是枉然。
畢竟，人們總認為沒有時間相處就沒有深厚的感情。
縱使總覺得這個戒指有著不同的意義，似乎也脫離不了世俗的眼光。
停下手頭上的動作，我靜下心來聽聽浪潮的聲音。
在美麗的島嶼上，一切就聽天由命吧，如果有緣份，會相見的。
再躺在沙灘上，頭髮浸著沙，涼爽的感覺透過衣服傳到背部，這就是海的魔力啊。
仰望天空，我、岑、志玲、淑貞還有千霈，都在這之下，live a living。
沒有淑貞，高中生活裡除了大學聯考的苦讀之外，不夠精彩。
沒有岑跟志玲，大學四年無法愛得又深刻又美麗。
沒有千霈，這次的旅行我無法開懷，甚至走不出對岑的傷。
或許能保持最美而永不改變的回憶，就已經足夠。
轉身要起來，手肘卻壓到一個硬物，竟然是剛剛遺失的戒指。
緣份，就是如此，盡了力，其他的留給命運，至少問心無愧。
小懷牽著小婕的手，臉上笑容燦爛。
其他人也都神采飛揚，開心，就好。
坐在躺椅上，喝完那最後半瓶啤酒，這一次，我真的沈沈睡去。
「洋海，我們要回去囉。」朦朧中有個聲音傳來。
『我再睡一下，等會兒再回房間。』我連眼睛都沒張開，只是揮了一揮手。
真的睡得很香甜，浪潮聲把我催眠地越來越深，即使賴到早上我也願意。
「洋海⋯⋯洋海⋯⋯」一隻手輕柔地撫摸我的臉。
「該回去休息囉，在這裡睡著會感冒的。」
『不會啦∼∼我好累好累，就讓我休息嘛！』我像個小孩般，鬧起脾氣。
柔軟的唇吻上了我的臉頰，把我從睡眠裡喚醒。
睜開雙眼，除了千霈跟我之外，海灘上沒有別人，好靜好靜。
我們看著對方很久，一直都沒有開口。
「洋海，你今天心情不好對不對？我看你一整天都悶悶不樂的樣子。」
『不會啊？還好啊？應該是天氣太熱吧。』我，死鴨子嘴硬。
「可是你下午從小婕她們那裡聽說了些什麼吧？她們也都承認了。」
我鬆了一口氣，也嘆了一口氣，點了一支煙舒緩心情。
『說實話，稍微有些驚訝。』
「你⋯⋯跟他真的很像。其實我一向依賴心很重，自己孤單在國外，他的電話又老打不通，不知不覺，就投射到你身上。我知道這對你不公平，可是我卻無法停止自己這樣的行為，越來⋯⋯越依賴你。」
『我知道，我知道⋯⋯』摀著臉深呼吸，把煙熄在一旁的煙灰缸。
「跟你們出來玩，很開心，我說真的，很開心，但是我不會處理這麼複雜的事情，我只是希望，這一切就這樣就好，忘記巴里島吧，洋海。」
『嗯。』我又點起一支煙，千霈就這樣靜靜地等著我抽完。
『回去吧！』我對千霈笑了笑，希望自己也能放輕鬆。
『妳真的覺得我跟妳男朋友很像嗎？』我懷著好奇心問了。
「其實，像歸像，但是真要比較，又不是那麼一回事，你們畢竟是兩個人 。」
『如果，我跟他同時出現在妳面前，妳會選誰？』終究，還是按耐不住。
「洋海，你⋯⋯」千霈好像生氣了，把頭轉過去。
沿途走回她房間門口，一個字也沒有，門就緊緊關上了。
而我，落寞地一步一步離開。
輕輕抖落鞋裡的沙，我在浴室裡又很快地沖了澡。
房間裡，耀杰、光中和小懷看著電影，這一次，是很老的片子：魔鬼終結者。
電話響起，三個人無動於衷，我躺在床上，連一根手指頭也不想舉起。
『小懷！接電話！』這是出門來第一次，我用這樣不耐煩的口氣說話。
小懷並沒有抱怨也沒有回嘴，他很清楚我現在心情比之前更差了。
「嗯，喔喔，好，我知道，沒問題沒問題。」
小懷很快地講完電話掛上，對我望了一望。
「老大，來一下，來一下。」他比手勢把我拉到房間門口耳語。
「千霈說，因為剛剛太晚回房間，發現其他三個女生跑去同一間睡了，叫我們過去陪她聊一下天，不然她會怕。」
『然後勒？』我回話的嘴臉一副不屑樣，心裡的情緒有多差不言而喻。
「沒有然後啊，洋海老大你先過去陪她，我們看完電影再說，就這樣啊。」
小懷說完話一臉無奈地聳聳肩，打開門把我用力地往走廊上一推。
「不要就這樣而已，不要就這樣回台灣而已啊老大！」
他快速地把門緊閉，這是今天第二次我被人甩門，心情卻不盡相同。
不知不覺走到了千霈的房間門口，稍微有些緊張，按下電鈴。
「啊，是洋海啊，其他人呢？」
『等等到，他們在看電影。你一個人可以嗎？』
「其實沒有怎樣，只是一個人待在房間裡實在很怕鬧鬼什麼的。先進來吧。」
我坐在沙發上，千霈坐在床上，兩人面面相覷啞無言。
『你腳傷怎樣？』為了避免永無止境的沈默讓我窒息，隨意開口找了個話題。
「啊，我自己都忘了。」
千霈抬起腳來，撕下OK繃一看，真糟糕，沙子塞滿了整個傷口，或許是因為在沙灘玩了好一陣子的緣故吧。
「糟糕了洋海，怎麼辦，傷口都是沙子我弄不乾淨。」千霈臉上露出緊張的神情。我選擇用行動表示一切，走進浴室找出棉花棒，稍微沾濕。
半跪在房間地毯，把千霈的腳放在我膝蓋上，仔細地一點一點把沙子沾出來。
她修長的腳沒有一絲贅肉，白皙的皮膚在手上的觸感非常柔軟。
老天爺，我可是一個男人，這樣的接觸在心裡頭讓情緒激動了起來。
清理完千霈的傷口，把棉花棒跟衛生紙扔入垃圾桶，到浴室裡洗個手。
坐回沙發上，我打開電視也看起魔鬼終結者，心裡頭不是很安定。
房間的電話一響起，嚇了我好大一跳，看著話筒，千霈接起了電話。
「嗯，嗯，這樣喔，好吧。」她把電話放下，表情複雜。
我看不出，那是愉快、憂鬱、生氣或是煩惱。
「小懷說他們太累不過來聊天了。」
『那我也回去好了，不打擾。』這個時候的我，真的只有想回房間的念頭，因為，繼續待在這裡，我不敢想像會發生什麼樣的事情。
「喔⋯⋯好吧。」她低著頭。
走到房間門口，千霈拉住了我的手不放開。
「洋海⋯⋯我，一個人會怕，你陪我好不好？」
我潛意識裡其實也不願離去，在這樣的情況下，當然就留了下來。
在沙發上看著MTV台，千霈翻著行李，準備要去洗澡。
我心裡頭各種思緒紛亂交織，自己都已經搞不清楚在想什麼。
或許有一句比較清晰的吧，我不是聖人，我只是凡人。
孤男寡女共處一室的經驗不是沒有，但是女生就這樣跑去洗澡倒是沒有遇過。
胡思亂想一大堆，理智跟感性交戰著，推演什麼情況我該坐什麼反應。
現在簡直就像是1999年中華職棒的總冠軍賽一樣，味全龍一壘有人輪到強打者。
該下戰術擾亂和信鯨的軍心，還是強打攻勢慢慢攻城掠地。
我想到哪裡去了？竟然想起當年一直忘記不了的球賽。
每一個畫面，每一個色彩都還是那樣清晰。
看著壘上的武建州盜壘成功，然後期待著強打者陳金茂上場。
沒錯，就是一支再見安打，拿下冠軍，那時候的興奮感動都還在心裡。
「洋海，累了就去床上睡吧。」
千霈已經洗好澡出來，這時才發現原來我已經昏睡在沙發上好一陣子。
幾天來燃燒體力熬夜不睡的後果吧，我緩緩地走到一旁的單人床，用力倒下。
今天這間房雖然同樣是兩張雙人床，卻是中間有床頭櫃隔開的。
突然間我覺得很好笑，當初剛在Westin check in的時候，我還跟小懷爭床的位置。
結果，兩天我都沒有回去睡，當初的爭執還真無謂。
千霈在梳妝台那打理一陣子之後，就把大燈都給關了。
她坐在床邊，輕輕拍了拍我的肩膀。
「洋海，我會怕黑，床頭燈開著的話你睡得著嗎？」
『可以啦，不管多吵、多亮、多熱的地方我都沒差，睡不睡得著是心理問題。』
原本在沙發上打瞌睡的我，現在卻無故清醒了起來。
望著天花板數綿羊，看見的卻好像是千霈一個又一個的笑容。
雖然她就在不到一公尺的距離，但是，心是很遙遠的。
我又要失眠了嗎？又要在外頭的陽台抽煙一整夜嗎？
「洋海，你睡著了嗎？」千霈用很細很細的聲音問著。
『還沒啊，巴里島上沒有綿羊，所以我沒辦法數羊入眠。』
「你很愛亂開玩笑耶，實在是喔。」
『好啦，我正經起來，那我們來聊天好了。』
「嗯⋯⋯」千霈應聲之後，卻是好幾分鐘的沈默。
『妳都不講話，那我來開話題好了。妳不覺得小懷跟小婕蠻有機會的嗎？』
「有啊，看起來他們幾乎已經是情侶了，感情真要好呢。」
『不過，讓我猜一下，小婕在台灣應該也有男朋友吧？』我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這下子場面一定會尷尬起來。
「是啊，但是小婕或許會動搖也說不定，小懷人那麼不錯。」
聽到這句話，反而我沈默了，因為，千霈她是沒有動搖的那個。
「洋海，怎麼換你不說話了？」
『沒事啊，我只是不知道要接什麼話。』
「人啊，總是會口是心非，不是嗎？」
這句話的每一個字，都在衝擊我的心，最後的堅持，也一磚一瓦崩塌了。
對，我是口是心非，當我面帶微笑目送岑過海關的時候，心裡是淚如雨下的。
當今天晚上千霈要求我把一切都留在巴里島時，我的承諾只是避免自己的崩潰。
然而，我已經無法繼續欺騙自己，要面對心裡頭真實的感受。
脫下手上的兩只戒指還有手錶，輕輕地放在床頭櫃。
我起身，走到一公尺外，拉起千霈的手，然後，毫不猶豫吻了她的雙唇。
她掙扎了一陣子，反應漸漸不那麼激烈，變得消極反抗，只是緊閉著雙唇。
我是個識相的人，緩緩鬆開她，一時之間，心理充滿愧疚。
我怎麼變成一個這樣無禮的傢伙？
千霈雙手拉著我的衣角，低著頭，靠著我的胸口。
『對不起，我太衝動，可是，這真的是我心理的感覺。』
她沒有回答，只是緊緊抱著我，突然間，她仰起頭來，反而主動吻了我。
沒有一個男人可以抵擋這樣的感覺，像千霈這樣的女孩回吻的時候，世界的顏色似乎都不同了，我們吻得很輕柔，也順勢倒在床鋪上。
恣意地吸吮她唇齒間的芬芳，千霈身上淡淡的香氣，讓我更加意亂情迷。
我的唇離開了她的唇，吻上她紅潤的臉頰，她的耳朵，還有她柔嫩白皙的脖子。
如果我是吸血鬼，一定會挑上這麼美麗的女孩，吻著她脖子，不肯鬆口。
千霈的身材穠纖合度，找不到一絲贅肉，尤其是鎖骨，讓我的視線移不開。
情慾似乎完全掌控了氣氛，我的手不安分起來。
滑過她的臉頰、鎖骨，那絲綢般的肌膚，讓我無法停止撫摸。
手指纏上她秀麗的頭髮，烏黑細緻的髮絲不僅纏住我的手，也纏住我的心。
然後，我褪去她的上衣，她的胸口隨著急迫的呼吸聲起伏，我不由自主將手放上她的胸口，慢慢地觸碰到她胸罩的前扣，卻聽見很輕很輕的聲音。
「不要⋯⋯」她水汪汪的大眼睛看著我，好像帶著一絲不安。
我的理智就這樣被敲醒了，停住手，擁著千霈，在她的額頭上深深一吻。
或許有人覺得這樣是在裝柳下惠，或許有人覺得那是女生假裝矜持的應答。
但是無論如何，我當下就點到為止，兩個人相擁躺在床上。
『妳知道嗎，我一直覺得老天很不公平。』
「怎麼了？」千霈靠在我的胸口，靜靜地問。
『眼睛大的女孩子，佔了很大的優勢啊，讓人難以拒絕，太吸引人了。』
她笑而不答，只是繼續輕輕地在我胸口呼吸著，就這樣躺了好一陣子。
『我們去沙灘上走走好不好？看個巴里島的海上日出。』
「嗯。」
穿過走廊，或許因為現在才凌晨四點多，只聽得到我和千霈的腳步聲。
兩個人牽著手漫步著，到底是什麼關係好像不再重要。
真的不重要嗎？這個念頭閃過我的心裡，但是停留的並不久。
我只想要去找尋海灘，因為在那裡總是給我平靜。
縱使在空無一物的沙灘上留下腳印很美，夏夜的海風還是帶來陣陣寒意。
我們依偎在躺椅上，從彼此的體溫取暖，等待陽光灑下。
看著海面漸漸閃亮，太陽從柔和轉變為耀眼。
在這一片光芒中，回憶上心頭，我不禁笑了出來。
「洋海，你笑什麼？」千霈仰著臉問我。
『我想起大學時候發生的有趣事情，想聽嗎？』
「嗯。」
『我不大記得是哪一年的跨年了，那時候心情很不好，只想窩在宿舍裡睡覺，後來半夜大概三、四點，室友硬把我拉起來，說要去看日出。』
「這樣聽起來還好啊。看日出不是很有精神嗎？」
『原本是這樣沒錯，那時候我室友太子啊，把我丟進車裡，我也繼續昏昏沈沈地睡，只聽到他跟其他人開開心心討論著，等下看到海上的日出有多漂亮。結果到目的地之後，我一睜開眼都傻了，太子竟然開車開到淡水，方向剛好顛倒，太陽不會從海面上出來，而是從背後的山上出來。』
「後來呢？你們不會就傻傻地在淡水看日出吧？」千霈的笑，比陽光還燦爛。
『後來我點醒他們之後，大家當然還是想看海上的日出，所以我開車一路殺北濱，衝到東北角去，剛下車沒有三分鐘，魚肚就浮出了，超級趕的。』
「那⋯⋯台灣的日出美嗎？我長這麼大，沒在台灣看過日出呢。」
『美啊，無論是在海上或是山頭，日出都是很動人的。』
「跟今天比起來呢？」她手指玩著自己的頭髮，問著，而我心裡頭早就有答案。
『雖然巴里島的日出感覺稍微單調了一些，不過，今天的日出，應該是一輩子都忘不了的回憶，畢竟，太深刻了。』
我站起來，也一把拉起千霈，抱著她，緊緊地抱著她。
「洋海，我快透不過氣來了。」
『啊，對不起。』
我們走回房間，一路上，已經開始工作的飯店員工，都很有精神地打著招呼。
我也很熱情回應，回聲說著mourning。
終於回到房間，千霈開了門，卻遲遲沒有進去，倚在門旁，望著我。
我總覺得不該再進去，又不知道該說什麼話來結束這一個晚上，或者，這個早上。
倒是千霈，先開了口。
「洋海，你會，忘了巴里島吧？回台灣之後，那是另外一個世界。」
這次我沒有回答，因為，經過這一夜，心情更加凌亂。
『等會兒我來找妳，一起吃個早餐吧。』
「嗯。」
我轉身離開，邁開腳步往自己的房間走去。
一切並沒有結束，我知道，我必須做決定，必須下定決心。
房間裡一絲光線也沒有，我直接打開大燈。
一剎那間我看到的景象似乎有些尷尬，於是，又把大燈關上。
摸黑換好衣服，再刷牙、洗臉、刮鬍子，稍微整理一下頭髮，我又離開了房間。
在走廊上抽著煙，和千霈分開才不過十五分鐘，她應該還沒準備好。
女生嘛，總是要花點時間打扮地漂漂亮亮地。
想一想剛剛的景象，其實很簡單，就是恭喜小懷跟小婕而已。
我的情形不見得沒有剛剛的畫面甜蜜，只是，好像始終要在巴里島劃下句點。
我不願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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