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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ay Three
搶在morning call之前起床，迎接清新的早晨。
今天沒有再閒晃什麼，只是拿著相機到處拍一拍，留作紀念。
從餐廳往遠處看，竟然可以看到海，原來拿著相機會注意到更多事物。
把房屋、泳池還有餐廳都照了很多照片，然後點著煙，並不急著吃早餐。
親切的服務生詢問我是否需要什麼飲料，我很客氣地拒絕。
抽完兩支煙，就是早餐時間，根據昨天的印象，拿了炒飯、濃湯跟咖啡。
這裡的美麗，如同我昨天的感受一樣，不是只有景觀而已。
最重要的是，島上居民捫快樂的笑容，讓心中感覺非常溫暖開朗。
看看站在一旁的服務生，一旦注意到我的眼神，隨即回應很熱情的笑容。
或許有人會不同意我的說法，認為服務業的笑容只是一種職業道德。
可是只要親眼看過一次，就能體會到那笑容是發自內心的。
也許，還是有人堅持那不過是一張假面具。
那我必須說，至少這假面具高強的偽裝，也值得敬佩。
微笑是會侵入人心的，不知不覺中，心裡頭已然吹起口哨哼著歌。
「洋海，你怎麼邊哼著歌邊吃飯啊？」千霈在我的對面坐下。
『心情很不錯囉！因為今天要出海啊！你也很早起來嘛！』
「昨天沒在房間裡玩真心話，在外頭聊天不會很累，當然就比較早起囉。」
對於千霈這番話，我猜，她昨天是不是想加入他捫的？跟我聊天很無聊所以不累？
整個人的思緒都混亂了，我到底在想些什麼啊。
「你在吃什麼？感覺好特別喔。」
『這個？炒飯啊，有一點酸辣，可是我覺得很好吃，而且越吃會越上癮。』
「那這個綠綠的湯呢？很少看到有這種顏色的湯耶。」
『濃湯啊，喝起來有點像羹湯，然後有一種特殊的青草香喔。』
「我昨天看到這些都不敢拿，只吃了麵包、煎蛋跟果汁，現在也來試試好了。」
跟千霈討論著巴里島的特色，我們都同意，陽光、海岸跟笑容讓這裡美麗至極。
不一會兒，店裡的員工部隊又準時來到餐廳用餐了。
「哇！洋海老大，你在推廣當地的特色美食嗎！看來我也得試看看囉！」
「好吃嗎？」
「我昨天有吃過一點，其實還不錯吃，只可惜趕著出發，沒吃多少。」
說真的，這三人小組的講話語氣還真好分辨到底是誰。
『你們就吃吃看，不要吃上癮就是，等下一樣要趕時間趕船。』
「店長，你好像領隊喔。」晴文邊說著邊打量著我跟千霈，眼神有些邪惡。
『我只是習慣把行程抓好，然後掌握時間而已。』
「那我們三個要去開一桌了，慢用吧。」小懷隨即把妤茜跟晴文拖走。
看來這下真的要考慮給小懷加薪水了，嘿嘿。
『我覺得陽光很棒，總是晴天給人很好的心情。』
「是啊，而且這裡的雲變化很特別呢，我從小就喜歡盯著天空看上好一陣子。那你覺得這裡的海岸為什麼美麗？」
『其實這幾天還沒有真正在海邊待上一陣子，對這裡的海，多半是小時候來的那次的印象，不過海神廟的海蝕平台還不錯，讓我想到東北角的海岸。』
「你常去基隆、鼻頭角那一帶嗎？」
『是啊，老家就住在水湳洞，所以比一般人常去，那裡的海真的很棒，可惜一年有三分之二的時間在下雨。』
「喔，我只有在班遊去九份的時候去過，不過我對那裡的海岸印象很深喔！」
『為什麼啊？』
「小時候看到的海，都是出國玩看到的，我爸媽又很少帶我在國內旅遊，所以啊，那是我第一次看到屬於台灣的海喔！」
『原來如此，那，你對笑容的感覺勒？為什麼認為是讓這裡美麗的原因？』
「笑容都很棒啊！覺得是讓任何地方變美的最好催化劑，尤其這裡的人都看起來好親切，笑得很開朗，彷彿沒有任何煩惱似的，看到別人的笑容，總覺得自己心裡頭的煩惱也消失殆盡了。你應該也有類似體驗吧？」
『這就不大肯定了，可能要現在有人笑一下給我看，感受看看才知道吧！』
「洋海你喔⋯⋯」千霈雖然口頭上有點埋怨，不過還是對我笑得很美。
「怎麼樣？什麼感覺？」
我總不能說出實話，說出我已無法自拔，深深陷在那美麗的酒窩中。
腦袋裡的思緒只剩下最後一項，就是想吻上那水亮柔嫩的雙唇。
餐廳外，阿福對著這裡揮手，又指一指手錶，想必有什麼重要的事情。
『煩惱剛剛消失，不過阿福不知道要幹嘛，可能就有事情要煩了。』我指指外頭。
走去與阿福還有領隊碰個頭，原來不是急著要出發，而是要運行李。
「你們今天要換飯店，差不多十分鐘後服務生會去收行李。」阿福說著。
『那幾點出發？』
「還有半小時左右吧，早餐可以慢慢吃，隨身的東西記得先拿出來帶好。」
「洋海，那麻煩你通知餐廳的人，我跟阿福去跟還沒出來的團員說。」領隊交代。
於是餐廳裡一行人也都回到各自的房間，畢竟行李不可能完全收拾好。
簡單打包好行李，隨身的物品也放好，服務生就來按門鈴了。
拿到小費的服務生看起來十分開心，也許是因為我習慣多給一點吧。
畢竟一萬盧幣才三十元台幣左右，多給一倍並沒有什麼，反而覺得是在幫助他們。
人也是很奇怪的，覺得自己經濟能力不錯，想要幫助一下這裡熱情的居民。
不過前兩天買東西殺價可是絕不心軟，或許買東西就是不想當冤大頭吧。
還剩下二十分鐘左右，就要離開這個villa，竟然就有點依依不捨的感傷。
想一想，今天也算是旅程的中點，渡過今天之後，一切就會很快地結束了。
這是當初沒有料想到的，原本沒有出門意願的我，現在卻捨不得回去。
坐在庭園的小懷抽著煙，我也加入行列，一吐心中的感傷氣氛。
可得振作起來，要出海的今天是行程的高潮，如果抱著不愉快的心情，就可惜了。
又走回餐廳，耿傑、明輝、予辰和于晏四個人已經在吃早餐。
耀杰跟光中現在才趕到，急急忙忙用著餐，我和小懷沒事，就加入他們兩個。
四個女孩子則是在另一桌愉快地聊著天，小婕邊喝著果汁，邊往我和小懷這裡瞄。
我想，主要應該是在瞄小懷吧，呵呵。
『你們怎麼這麼慢？床太舒服啊？』
「泛舟太消耗體力，根本起不了床，還好領隊有來按電鈴。」光中一臉緊張樣。
『是喔，那床頭的小費有記得放嗎？』
「啊！」耀杰跟光中一臉尷尬，想必是忘記。
「嘖嘖，你們兩個摳鬼，收拾你們房間的服務生真倒楣。」小懷很酸地嘲笑他們。
『沒關係啦，下次記得就好，反正也不是故意的啊。』
閒話一陣子後，已經是出發時間，大家準備就緒，帶著興奮的心情上車。
小巴上，阿福按照慣例開始講起神話故事，我依舊專心聆聽。
不過大部分的人又倒頭睡覺，阿福也漸漸越講越沒勁，乾脆開始跟沒睡的人聊天。
「晴文啊，妳不要把外套脫下來，裡面穿那麼性感，我會受不了。」
「阿福妳發神經喔！」晴文叫著，卻還是把外套脫掉。
『好啦，我來打圓場好了，阿福嫂跟阿福不要再打情罵俏啦，我們會嫉妒。』
「店長！你不要跟著一起鬧啦！」
因為晴文就坐在我後面的位置，所以很順勢打了我的後腦勺。
「喔！晴文妳糟糕了！這樣回台灣之後洋海會把妳開除喔！」
「開除就開除啊！我又不怕，而且我猜店長也不敢！」
『我是不會開除妳啦，不過反正妳被開除了也還有阿福養，所以也沒什麼好怕。』
「店長！」不出所料，我頭上又挨了一下。
就在阿福不停開晴文玩笑，我在一旁火上加油的情況下，碼頭已經到了。
這裡相當簡單，建築感覺只是能避風雨，穿過這小屋，後頭的等候區倒是好多了。
椰子葉搭成的涼亭跟竹子做的椅子，南洋風在這裡呈現的很棒。
不過已經有二十來個外國人坐在那等候，大家只得站著享用那杯招待我們的果汁。
「沒關係，再等一下就可以上船，想上廁所的先去，船上的廁所不好用。」
按照慣例，果然今天也是上車睡覺下車尿尿。
很快管理人員就放行，走在那碼頭，感覺起來比漁港還要小，遊艇要怎麼停？
往海上一看，遊艇竟然在海面上至少數百公尺外的地方。
走下階梯，一艘看來像是小漁船的交通工具，原來是我們的接駁船。
船小自然就很搖晃很難走上去，不過外國人們好像都很自在就上了船。
團裡的男生們很有禮貌要禮讓女生先上，真的是一點經驗都沒有。
『讓我過讓我過，我先上。』大家可能都不理解我沒事幹嘛硬要插隊吧。
跳上船的我，協助船上的船員拉女生上船，讓女生先上？這些小鬼一定沒搭過船。
小小的船上擠了大約三十個人，安全問題實在讓人有點擔心。
不過也因為如此，坐在千霈旁的我，不得不側身擠著，把手扶在千霈身後的船緣。
任何人看到，都像是抱著千霈吧，問題這也不是我刻意要造成的情形啊。
雖然船小又載著很多乘客，不過馬達還是很有力，相當快速在前進。
把手放在海水中，清涼的感覺真好，我想，我臉上的表情一定是很燦爛的吧。
到達遊艇後方，這次小鬼們有樣學樣要先上船，想幫女生們上船，卻又被我制止。
大船的穩定度高，上船需要的幫助並不大，一個船員就可以搞定。
而且，踏上去的空間算小，多一個人站在那，哪還有空間讓人踏上船。
終於，登上船，大家連忙在艙內佔了一個好位置，坐下來休息。
我則是把東西放下後，就走到甲板上看看。
陽光、海、遊艇，這真棒啊！難怪有錢人都會想要買一艘遊艇渡假。
小漁船又來回跑了幾趟接人，船上的旅客越來越多，應該接近出航的時間吧！
走回艙內，卻讓我很震驚，怎麼那麼多東方人，聽到他們交談的語言，韓國人？
在我的刻板印象裡，大部分韓國人真的是很討厭的傢伙。
不過，一貫的原則，先給人家一點機會，所以還是觀察看看再說。
想不到，不過五分鐘，就讓我覺得討厭韓國人真是一件正確的事情。
大聲喧譁絲毫不尊重他人，還有人大剌剌躺在沙發上，讓其他外國旅客沒位置。
不少西方人在一旁指指點點，還搖頭，天啊，東方人的印象都被破壞了。
走回外頭更誇張，一些躺椅跟座位都被韓國人佔用，有人還一個人佔了兩張。
我真懷疑，是不是因為韓國離中國大陸太近，所以也被影響到沒水準這件事。
不想把時間浪費在挑韓國人毛病上，我把大家找出去甲板上看看風景。
在這個時候，遊艇的引擎轉速慢慢加快，出發了！
海上的風景毋庸置疑的是大家鏡頭捕捉的焦點。
要能夠在四周都看不見陸地的地方照相，這種機會可不多。
於是，獨照、合照、耍酷、耍寶，大家樣樣都來。
我當然把握機會，跟千霈照了好幾張相，也順便幫小婕跟小懷照了合照。
一陣子之後，照相也照膩了，看到外國人都自在地享受日光浴，當然要加入。
爬上二樓的甲板，我躺在那裡打盹，小懷還有千霈、小婕也都跟著上來。
漫無主題地閒聊著，海風吹來，讓人不會因為豔麗的陽光而熱昏頭。
不過呢，已經晃動一小時的船，就很容易讓人暈眩了。
妤茜跟于晏兩人都已經因為不舒服而倒在艙內休息，予辰更慘，直接跑廁所吐。
我從甲板上站起來，隨著浪潮隨著船而起伏，感覺很自由啊。
「你都不會暈啊？聽說站著亂晃會加速暈船耶？」小婕問著。
『不知道，我從小就沒有過暈車、暈機或暈船的經驗，尤其是在船上，每每只會感覺很自在，可能是有海性吧！老家住海邊，名字也叫洋海。』
我回頭對他們三人笑一笑，千霈卻拿著相機按下了快門。
「剛剛的笑容可以送去參加攝影比賽囉！比我早上笑得還要好看呢！」
「早上？你們兩個早上在幹嘛？」小婕拉著千霈問。
於是千霈就把我們早上討論的話題敘述出來，小婕則是一臉不在乎。
「洋海果然是個老人家，怎麼討論這麼無趣的話題。」
「不會啊，我倒覺得很好玩。」千霈還替我辯解一番。
就這樣，繼續閒聊，遊艇也就漸漸接近著遠方的目的地，小島從地平線上浮現。
大約看見小島後，阿福叫我們先換上泳衣，免得到時候排隊換衣服等太久。
換好衣服，大家似乎就鳥獸散了，我便走到船尾，看著船排開的浪花，抽著煙。
那一種規律又帶著些許變化的浪花，可以讓人專心看上一整天，單純的美麗。
千霈突然在我身旁出現，嚇了我一大跳。
「怎麼一個人躲在這裡抽煙，心情不好嗎？」
『沒有，只是想到行程已經過了一半，覺得有點快，就跑來這裡看浪花了。』
「好看嗎？感覺起來都差不多耶。」
『你仔細看，雖然浪花的走向都差不多，不過船劃破浪的角度有所不同，還有每個浪的幅度也不同，所以浪花都會有一些變化。』
「真的耶！洋海，你怎麼會觀察到這麼細微的現象啊？」
『天性無聊吧，就會注意一些枝梢末節不起眼的小事。』
「我覺得應該是你很細心吧，你看之前上船的時候，考慮了那麼多。」
『那也沒有什麼，只是以前有經驗，現在還記得而已。』
「這樣就很棒啦，對了，你相機有帶在身上嗎？」
『有啊。』我把相機從口袋拿出，交給千霈。
「我們來合照，我很會自拍喔！」她現在離我的距離不到一公分。
兩張相片拍下來，真的很厲害，不但人都沒有被螢幕切掉，焦距還很準。
「好啦，到小島之前不要再抽煙囉，我先進去喝水。」
我想也沒有空再抽煙了，只是傻傻地，看著液晶螢幕裡的兩人。
已經到了接駁船接送的距離，我們一人領了一條大浴巾，因為島上不提供。
領隊說，這浴巾要好好保管，因為怕遊客不在乎，所以搞丟可是要賠一百美金的。
跟之前一樣，我先跳上小船幫忙船員扶女生上船，然後，我又坐在千霈旁。
這次，手也放在海水裡，卻刻意讓水花濺起，噴得前面的小懷一身濕。
不過沒有人會因為要下水之前被潑濕而發怒，小懷更是一臉搞笑模樣。
到了海灘上，因為沒有碼頭，要下船就比之前要困難多了。
船停妥之後，大家都還傻愣愣等著船員搭木頭梯子，我則是直接從船邊跳下淺灘。
小懷向來是有樣學樣，跟著跳下水，不過我們兩人的包包都還在船上。
『千霈，我把你抱下來，幫我拿一下包包吧。』
「小婕，你也是啊，幫我拿一下包包。」
我跟小懷兩人把兩個女生抱下船，省得在那等著排隊下船。
不過在其他人的眼裡，看起來意圖是非常非常明顯了吧。
上岸之後，先在餐廳把隨身物品安置好，大家就準備去浮潛。
說到浮潛，我的經驗或許不算充足，不過也玩過二三十次，還算瞭解。
裝備戴好之後，又上了小漁船出海，離海岸大約一兩百公尺的地方就是目標。
一旁有一個人造島，不過那一帶都是浮潛的遊客，根本不能開船靠近。
雖然目標到了，這裡卻沒有任何方便的方式下船，一定要從船緣往下跳。
這下子女生下船又成了一個問題，於是和小懷商量好之後，我就先下水去。
小懷在船上拉著女生的救生衣把她們慢慢放下，我則在下頭接應。
忙了一陣，大家終於都下了水，開始享受浮潛的樂趣。
大大的太陽，風平浪靜的海況，海底的狀況卻不是很好。
可能是早上下過雨或者被船隻的攪動，水的濁度蠻高的，能見度也就相對降低。
「洋海，怎麼看不是很清楚啊？」跟在我身後的千霈問著。
『游到離水上活動的地方遠一點的海面，可能會好一點吧。』
然而，我的蛙鏡不知道犯了什麼衝，不停的進水，讓我沒有辦法好好往海底欣賞。
「洋海，你還好吧？」
『還好，蛙鏡進水，我去旁邊的人造島上弄一下。』
上了人造島才發現，原來蛙鏡一直夾到頭髮，難怪老是進水。
調整之後，我又要重新下水，卻看見千霈也上來了。
『怎麼啦？蛙鏡還是換氣管有不舒服嗎？』
「沒事，我只是不敢一個人游到那麼遠的地方。」
下水之後，我牽著千霈的手慢慢往外游，果然如我所料，這裡水清澈許多。
珊瑚礁上一群一群的熱帶魚類，讓人忍不住想伸手去抓。
不過呢，那些魚可都是在水深十五、十六公尺的海底呢。
一旁也有一對男女，仔細一看，原來是小懷帶著不會游泳的小婕。
我們四個人游到了有著浮桶的邊界，在那裡稍作休息。
小懷更是直接坐在浮桶上，然後老是不穩翻進海裡頭。
每次他掉進海裡，小婕就尖叫一聲，也不想想，他身上有穿救生衣，要沈很難啊。
看著水裡海底生物自在地游泳，完全感受不到時間快速地流逝。
一個半小時的浮潛時間結束，小船的船員吹著哨子把大家叫回去。
小懷他們老早在剛才因為小婕太累，就游回船附近。
我跟千霈則是在幾乎最遙遠的區域，為了不耽擱大家，可得要奮力游回去。
「洋海，我們來比賽吧，看誰先游回去，不過先說一聲，我游泳很快喔。」
『好啊。』我雖然如此回應著，卻是十分擔心。
我雖然會游泳，但是卻只是會自在的游而已，要比耐力速度根本完全不行。
再加上，我根本不會自由式，看來等下輸是一定的。
千霈說完之後，用很優美的自由式往船那裡前進，我則是用著笨拙的蛙式。
差距漸漸地拉開，男人的自尊心作祟，我加快了划水跟踢腿的速度。
苦命追趕之下，大概只慢個一秒也到了船邊，不過，她很從容，我快要攤了。
我吃力地先爬上船，再拉著千霈的救生衣上來，這下真的是氣力放盡。
在回沙灘的時候，我靠在千霈的身旁，她溫柔地按著我的肩膀，替我紓解疲勞。
小懷看著我使了個眼色，我也知道，這種感覺真好，真的很好。
回到餐廳享用自助餐，這裡的菜色大概就是比國王餐再豐盛一點。
點了配給額的可樂一杯，喝起來感覺很珍貴又可口。
就像是小時候可樂還是奢侈品的年代，每次喝完都會不捨的舔舔嘴唇。
也許是這幾天不是喝酒就是喝水，碳酸飲料自然變得比較好喝。
但是有一些擾人的蒼蠅，數量多的驚人的，不停在身邊圍繞盤旋。
拿完菜之後，都要認真地一次吃完，否則蒼蠅就會在你的餐盤開宴會了。
接著阿福告訴我，除了配給飲料之外，每個人還會配給一隻烤螃蟹。
經過昨天晚餐的活跳蝦經驗，我不敢期待太多。
可是當螃蟹端上來的時候，就知道這次的海產夠新鮮。
飽滿的蟹黃、鮮甜飽實的肉質，讓我不禁偶爾閉上雙眼，專心用味覺品嚐。
可惜的是，其他人似乎不懂得吃螃蟹的美味。
耀杰、光中兩人，打開來吃沒幾口就放棄，明輝、予辰、于晏則是拿筷子挖半天。
女生更不用說，吃幾口之後就停了下來，還問著螃蟹到底該吃哪裡才是精華。
『整個螃蟹都是精華，如果真的不大會吃，至少吃看看蟹黃的美味。』
在我宣導之下，不大吃的人，也多吃了幾口蟹黃。
而我呢，眼前的螃蟹已經完全被分解到無法辨別原本的模樣。
除了一堆殼之外，什麼也不剩，這才是吃螃蟹的樂趣啊。
飽餐一頓之後，稍微活動一下，準備繼續其他的水上活動。
這個時候他們似乎看到了同一個大學的夥伴，也正巧來這裡畢業旅行。
一大群人互相打招呼聊天，可不關我和小懷的事情。
咱們兩個就在一旁的躺椅上倒了下來，邊抽煙邊享受日光浴。
看他們聊上了短時間內停不下來，我跟小懷決定先去海灘邊玩玩。
阿福帶著我們去坐香蕉船，團員都還沒到，就跟其他團的台灣人一起玩。
其中有一對情侶，女生似乎不諳水性，神情很緊張，她男朋友看起來更是緊張。
玩香蕉船嘛，翻船放手憋氣就好，反正有穿救生衣一定會浮上來，何必緊張。
快艇慢慢把船拖出海，其實感覺很不錯，如果可以這樣跑遠一點會更好。
轉過頭和小懷嘻嘻哈哈一下，前方的教練指示說，差不多要翻了。
想不到這時候，情侶檔的男朋友竟然轉身跟我說：「救救我女朋友。」
我還來不及安慰他其實這不可怕，船就翻掉了，那種快感真棒。
浮出水面的時候，竟然聽見叫聲跟哭聲。
那女生好像嗆到水，不停地哭，男生則是離她有一段距離，一邊游過去一邊大叫。
真不瞭解這是什麼鬧劇，我自顧自爬回船上去。
結果這對情侶還真偉大，無論如何都爬不上來，我只好伸出友善的手幫忙。
先把女生拉上船之後，我繼續要拉那個男生上來。
結果女孩子不知道在緊張什麼，也跟著要拉她男朋友，一用力，她自己又掉下水。
這真是開玩笑。
折騰半天，終於人都回到船上，教練看到剛剛的慘狀，也不敢再翻船。
我和小懷回到岸上之後，完全沒有心情玩第二次。
就像之前說的，在海灣裡頭航行的感覺很好，於是我們兩個就划著獨木舟出海。
所謂的獨木舟，不過就是塑膠板有個凹槽，再綁一隻槳而已。
簡單，就是最好的，划起來速度相當快，不因為浪潮而停滯不前。
在海面上漂流一陣子後，看到出海的香蕉船上載著疑似我們團員的人。
也是啦，再聊下去天都黑了，還出來玩什麼勒。
我越划越遠，趁教練不注意的時候繞過海灣角，跑到真正的海上。
這裡的浪就大多了，而且不停劇烈地往岩石上打，小船也很容易被逼著往岩石去。
還好船輕，要轉移方向不是很困難，我又趕緊繞回海灣裡去。
剛剛回到海灣，一個大浪就把我把海灣角上打，那裡可全都是岩石。
不過岩岸地形我從小就習慣了，腳頂一下，再用槳推一下，馬上逃出那個角落。
又回到平靜的海中央，小懷居然回去換成兩人船帶著小婕出來。
晴文、妤茜兩個人也一條船，還有千霈，跟予辰同一條船。
其他的男生都各自一條船，大家在平靜的海灣裡打起水仗來。
潑來潑去的遊戲很快就玩膩了，又改成從沙灘上競速，看誰划得遠。
光中不知怎麼的，越衝越靠海灣角那兒過去，最後大浪一打，就翻船了。
翻船很危險嗎？一點也不，身上有穿救生衣，爬上船就好了。
只是光中一直找不到著力點爬上船，一用力船又翻。
大家很緊張也很關心，耀杰跟明輝紛紛過去要幫忙，予辰、千霈也是。
我立刻制止還沒有往那過去的其他人，因為真的過去了其實也幫不了忙。
再加上剛才我去過那海灣角，知道那裡的危險性高，如果撞上岩石很容易受傷。
趕緊把船划過去要叫他們通通讓開，讓光中把船慢慢推回岸邊就好。
但是浪來的太快，四條船擠在岩岸旁，立刻都被打上石頭去。
耀杰、明輝還算幸運，只是磨到船底，光中則是攀在岩石上。
最糟糕的是，予辰跟千霈的船翻了，我一時情急，也直接跳下海裡。
一番混亂之後，大家都回到岸邊，千霈的腳板撞到岩石擦破了一些皮。
當地的教練立刻坐簡單的處理，她緊緊抓著晴文的手，痛得滴下了眼淚。
我在一旁不停地責備自己。
為什麼不早點警告他們，為什麼不等他們聊完天一起來划船，為什麼不跟千霈同一條船，為什麼這麼無能為力，為什麼自己完全幫不上忙。
做完簡單的消毒，千霈笑的很燦爛，叫大家不用擔心她，繼續去玩。
其他人把握最後的時間，又去下海的下海，有一部份的人，去畫刺青了。
我待在千霈的身邊，又保持著一點距離，她笑著跟妤茜談天，沒有注意到我。
找根煙來抽，想要緩和一下情緒，點起煙，卻發現濾嘴上都是血。
仔細一看，手臂上，一條長長的鮮紅色液體從手肘上流了下來，沾染到手指上。
趕緊跟領隊要了衛生紙把血擦乾淨，緊緊壓著傷口止血。
「我去幫你跟這裡的人拿醫藥箱，先等等。」領隊就盡責地去找醫藥箱了。
「你怎麼會受傷？」妤茜瞪大眼睛問。
自己仔細想想，剛才跳下水去找千霈的時候，拉住她的時候，浪又打過來。
我就用手肘去頂了石頭一下，避免千霈撞上。
『剛才去拉千霈的時候，用手肘頂了石頭，所以受傷的吧？』
千霈把衛生紙拿了過去，幫忙按住我的傷口止血。
就算千言萬語，也比不過這一個簡單動作裡的含意。
傷口並不是很大，貼上OK繃之後就解決了。
還有一點時間可以到處走走，不過想到傷口，就決定不要再下水。
阿福建議大家可以去看看鬥雞，除了去刺青的人，就通通出發了。
距離鬥雞的場地有相當的距離，千霈因為腳傷走的相當辛苦，我看了真的很不捨。
心裡想去扶著她走，身體卻沒有做出任何行動，另一個念頭正在心裡掙扎。
這一天，這一整天，或者是三天來，一切的作為都如此明顯。
雖然團員大部分跟我的關係都不深，卻還是在意他人的眼光。
稍微保持距離或許是比較好的選擇，我暫時做了這樣的決定。
到了鬥雞場，每個人都拿了椰子喝，清涼解渴，正是現在所需要的。
畢竟泡了好幾個小時的海水，還有熱情的陽光加持，補充水分才能避免中暑。
大家忙著下注，看看哪隻鬥雞會獲勝，而我，只是找了個地方給千霈坐。
『坐這吧，還有樹蔭比較不會熱，腳也可以休息一下。』
「謝謝。」千霈順勢坐下，我則拿著相機到另一頭拍下這場對決。
這兩隻鬥雞可能很專業，格鬥的技巧或許也很棒。
不過呢，沒有辦法創造戲劇性的決鬥過程，也就讓人感到可惜許多。
三分鐘之內，三戰兩勝的結果已經出來，只能說這真的是一種賭博。
我個人覺得，賭博並沒有不好，但是要能在過程中享受極大的樂趣才划算。
所以賭場式的速戰速決，完全只是金錢上的輸贏對決。
如果是打麻將或者是球賽下注，那種感覺就完全不一樣了。
時間到了返航的時刻，大家換下泳衣，又搭上小小的接駁船。
小婕上船之後，涼鞋卻掉進水裡，她緊張的不得了，那可是名牌啊。
小懷在第一時間就從船邊跳下淺灘，撿起小婕的涼鞋交給她，再重新上船。
他一身剛換好的衣服，從腰部以下全濕了，這也算是一種英雄救美吧。
看著小婕溫柔地拿著浴巾幫小懷擦拭，喔喔，多麼甜蜜的畫面。
我呢？卻因為心裡頭無謂的掙扎，現在坐得離千霈遠遠的。
同一天，的同一艘船上，心情卻完全不同。
回到遊艇上，大家玩得很累很累，紛紛在椅子上打起盹來。
我還是精神奕奕，走到甲板上，脫掉上衣，躺著做日光浴。
「洋海老大，喝點水吧！」小懷把冰涼的礦泉水丟到我身上，我嚇得跳起來。
『搞什麼？居然偷襲！』我半開玩笑地捶了小懷兩拳。
「老大不要生氣啊，來來，我奉煙給你。」
躺著，看著清澈的天空，心裡頭繁雜的思緒也慢慢沈澱清澈。
我跟小懷兩個人，為了曬得均勻些，把上衣脫下綁在頭上，談論著三天來的感想。
『談一下正事，你覺得這樣出來對店裡會有幫助嗎？有什麼新的想法嗎？』
「喔，有有有，有幫助，至少老大你心情變好了，我們上班的時候不用看死人臉，客人也比較不會被嚇跑，生意會好很多喔！」
『小懷，你正經一點好不好，我可是認真在討論。』
「我也是啊，你前一陣子那個死樣子，很多老客人都在問你怎麼了，我們又不方便把你的私事就跟大家說，很為難耶。像是那個退休的陳校長，每天來喝咖啡，每天都在問，我都快煩死了，這樣工作效率怎麼會好。」
『心情這種事情真的不好控制，但是服務業就是賣服務，回去我會改進的。』
「老大，我看你早就樂翻天了，不用我講也已經沒有死人臉囉。」
『你在說你自己吧！剛剛跳下去多英勇啊！我都感動死囉。』
「我們這三天很高興啊，你也差不多吧？只是，你今天後來在避什麼嫌？」
『心理不確定感很重，想了一大堆，就變成這樣。』
「老大你可不能這樣，玩得開心就是要跟著感覺走，想太多沒必要。」
『個性使然，只能盡量。』我站了起來穿好衣服，拿相機對遠方照了幾張。
遠處的積雲看起來像龍捲風，在這平靜的印度洋上，只可能有颱風吧。
小懷倚在圍欄，望得很遠很遠，看起來像是思念遠方的女朋友一樣。
『明明就在樓下艙內，你怎麼一臉相隔數萬里的樣子？』
「老大你在說什麼啊？我是想起以前五專時代的一個女孩子而已。」
『嗯，等等，我有一個靈感。』
「什麼靈感啊？」
『先不要吵，等一下就是。』
太陽、烈焰、天空、白雲、海洋、浪潮，一個在異鄉的遊子，一個回憶中的女孩。
『晴空烈日照白雲，汪洋暗潮載遊人。獨影倚欄杆，誰知孤身思紅顏。君子莫回首，當惜眼前伊人。』
「哇！老大你太強了，怎麼開始吟詩作對起來，我要去宣傳一下！。」
小懷離開了甲板，該不會真的是去宣傳吧？
十分鐘之後，耀杰、光中、千霈、小婕、晴文都來了，窩在甲板上等我再念一次。
念完那段詞不像詞，現代詩不像現代詩的文章，反應倒是挺熱烈。
「洋海，你好厲害喔，船上幾分鐘的時間，就可以寫出這樣的詩。」
千霈柔柔地說著，我的心裡卻因為短短幾句話驕傲起來。
「哇！洋海，看不出來你文學素養這麼高，失敬失敬。」光中也跟著稱讚我。
『沒有啦，隨便亂念，字數、句數、平仄都不對，四不像而已。』
其實這個時候我心裡正想著，原來對於一般人來說，這樣簡單的能力就很了不起。
現在的人，專業知識可能都很厲害，但是文化素養呢？應對進退還有禮教呢？
我當然不敢自認是什麼通才高手，或者是禮儀專家。
不過對於自然、文學、史地、科學，多少都還有些基本的常識。
大部分更是國中高中的基礎，只能說教育都把他們教到忘了學過的一切。
禮貌上，則是因為家裡要求嚴格，雖然沒有貴族般的禮儀，卻也學習了不少。
還有多少家長會這樣要求自己的小孩？溫室裡的花朵只要長得漂亮就好了。
想太多太複雜，一下子神遊到很遠的地方，向來是我的缺點。
這時候小懷拿著我的相機，又開始了第二次的照相行動。
大家都躺在甲板上，享受午後斜陽耀眼而不炎熱的光線。
「來來來，一起看這邊，對，我要拍你們通通躺著的悠閒模樣。」
小懷像個專業攝影師一樣，指揮每個人的位置跟姿勢。
「老大你再往右一點，再往右，再來，再來，來來來。」
我的肩膀撞上旁邊的人，轉頭一看，是千霈，能夠這樣近距離躺在一起，必定是所有男人的夢想，只能說小懷真是細心啊。
拍完照片，我和千霈都沒有移動身體，兩個人閉著眼睛，靜靜享受海風的味道。
「洋海老大，跟千霈一起合照一下吧。」
我們坐在甲板上，對著小懷，對著夕陽笑得很開心。
離開遊艇，離開接駁船，離開碼頭，離開已經充滿回憶的海洋。
夕陽再也堅持不住，只剩下微弱的光芒，等著月亮來接手他的工作。
晚餐又是吃中式料理，這兩天來說，也是挺有安慰肚子的作用。
除了我跟小懷之外，其他人都沒有辦法適應當地料理，總是吃的很少。
所以中國菜真的可以安慰人心，再加上一天的疲累，大家都很認真地要填飽肚子。
我用完餐後，為了促進消化，就走下樓抽煙，順便找阿福跟領隊討論明天的行程。
「明天當然沒有今天那麼刺激，今天算是高潮啊，不過去洗RuRu SPA很不錯喔。」
『那大概幾點要起來？』
「比較早喔，大概七點，然後八點半出發，我們要趕看巴龍舞的時間。」
『好，那等下還會經過便利店嗎？我想要買東西。』
「不用啦，今天帶你們去超市，東西比較多，讓你們好好逛一逛。」
超市裡頭果然是相當有趣，各式各樣的咖啡豆，看起來就是地雷。
還有一整架的名牌香水，不過價錢低得誇張，大約每瓶都只要盧幣三萬元而已。
打開來試聞，天啊，為什麼這麼便宜的原因立刻從嗅覺感受到。
比較吸引人的就是便宜新鮮的水果，尤其是在台灣比較少見的山竹。
水果之后榴槤讓人不敢恭維，但是水果之王的山竹卻是香甜口感佳。
還記得小時候跟著爸媽出國，一定會做的一件事，就是買這些特別的水果。
晚上大家齊聚一間房間裡，一同吃著水果，那感覺很有趣很熱鬧。
想要重溫當年的回憶，我麻煩領隊幫忙挑山竹，畢竟我可從來沒買過這東西。
提了一袋水果，小懷在旁邊挑著酒，超市的酒當然就相當多樣化。
整櫃的紅酒白酒，山一樣高的進口啤酒，還有包裝特別的當地酒，看得眼花撩亂。
『酒鬼，你喝上癮啦？明明酒量就不好，還在這邊選酒。』
「洋海老大，出來玩難得開心，當然要喝酒助興，就是平常少喝，趁這個機會多喝點啊，而且我酒量不好，剩下喝不完都讓你們賺到啦。」
『你自己挑很容易挑到地雷的，麻煩阿福跟店員推薦一下吧！』
問了阿福，他建議我們喝白酒，除了便宜之外，味道也比較接近台灣人的口味。
『Hello, I wanna buy some wine. Which one will you recommend?』
「How about this one? Most of the tourists like the flavor of it.」
『OK, we take this one. Thanks for your advice.』
「洋海老大！你的英文太強了！剛剛那樣嘰哩呱啦我完全不知道在幹嘛。」
『拜託，我這個根本就是毫無文法亂講的英文好嗎，我只是很敢講而已。』
「不會啊，比我們兩個剛剛好多了。」千霈跟小婕手上拿著一瓶粉紅色的酒。
「怎麼啦，兩位大小姐剛剛怎麼了？」
「就要買這個酒，結果講得結結巴巴，還比手畫腳，超糗的。」小婕說。
『哎呀，達到目的就好，語言本來就是溝通工具而已，不用太苛求。』
「不過這是什麼酒啊？看起來太夢幻了點。」小懷拿起酒瓶看了半天。
「玫瑰白酒，我跟千霈看到覺得很漂亮，所以一定要買來喝看看。」
「對啊，好像喝了就會很幸福，不過洋海，你這一袋是什麼啊？」千霈笑著問。
『水果之王山竹，台灣也有賣啦，只是比較少見。』
「水果之王不是榴槤嗎？什麼時候改啦？」小婕沒頭沒腦的問。
「真丟臉耶，連果王果后都分不出來，榴槤是果后，唉。」小懷裝作一臉不屑樣。
「你說什麼！」小婕半生氣地開始追打著小懷。
又是一場鬧劇上演，超市裡就看到他們兩個在那打情罵俏。
『我幫妳拿吧，看起來很重。』我接過千霈手上的購物籃，不小心抓到她的手。
捨不得放開，又覺得這樣子不好，還在掙扎中，她卻用另一隻手緊緊握了我一下。
那一股電流從她的指尖經過我的手，一路竄到我的心頭上，鬆懈所有的神經。
握住她的手，慢慢的放開了，提著購物籃的手，卻越握越緊。
混亂的大腦讓我記不清楚是怎麼離開超市，坐上小巴的。
直到車開到飯店的門口時，我才對一切有點印象。
巴里島觀光業方面有規劃的發展，把整個海灣與腹地規劃為五星級飯店區。
整個區域的安全管制較為嚴格，所有車輛進入都會受到檢查。
我們下榻的飯店是Westin，也就是台灣所謂的六福皇宮。
進入屬於Westin的區域後，右方的高爾夫球練習場跟網球場立即吸引大家的目光。
到達飯店門前，司機把我們這些外國人從車上卸下，終於他可以休息了。
進入大廳前，還要把隨身的行李打開給警衛人員檢查，人也要經過金屬探測器。
會這麼慎重也不是沒有理由的，畢竟巴里島成為恐怖攻擊的目標已好一陣子。
對於下榻飯店的客人來說，雖然層層檢查令人不適，但也是保障自身安全。
正式進入Lobby後，感受到五星級的氣派。
大廳挑高大約三到四層樓，裝置上許多風帆，感覺就像是有一艘帆船停在Lobby。
Lobby四處都有沙發座椅，大概三四十張，看起來非常舒適。
角落有即溶咖啡、紅茶包，還有熱水隨時供應。
當然，我們在等著check in的時候，服務生立刻送上一人一杯的蜂蜜檸檬水。
一如之前的villa，最貼心的莫過於每張桌上都有煙灰缸，而且Lobby是不禁煙的。
我立刻點起了煙，畢竟一輩子有多少機會可以在五星級飯店的大廳抽煙呢？
阿福來分配房間，大飯店果然通常都使用磁卡，每個房間兩張，恰好一人一張。
大家熱烈地討論著晚上要幹嘛，我則是非常堅持先去沙灘不可。
『你們不覺得從來到現在，都還沒有好好在沙灘上待一陣子嗎？』
「好像是這樣，那等下大家就去沙灘上散散步走走吧！」光中附和著。
『現在八點，給大家一點時間參觀飯店自由活動，九點Lobby碰頭。』
「你們去沙灘的時候要注意一點，因為飯店的沙灘都連在一起，不要到時候找不到自己的飯店回來，我要回家了，可幫不上忙啊。」阿福特地叮嚀著。
『不至於啦，真的回不來的話，乾脆就去偷住別家飯店好了。』
「洋海你好好照顧他們吧，我先回去了，晴文，一起回家吧。」阿福很認真的說。
「回你個大頭家啦！誰要跟你回家啊！」晴文大聲地表示反對。
「福嫂！夫妻吵架不要這麼激動嘛，要好好溝通啊。」小懷在一旁火上加油。
「閉上你的嘴！吵死了，我跟妤茜要去開房間了，不理你們。」
「原來我是第三者啊，真糟糕。」妤茜這次的開口，讓大家都笑個不停了。
電梯緩緩升到四樓，大家的房間都在同一條走廊上，不過稍微有點距離。
我跟小懷分配到的4312，是倒數第二間，走廊底端有個休息的桌椅。
打開房門，五星級飯店的便宜房間就是如此，設備絕對不會少，但是空間絕對小。
進門的右手邊是行李櫃跟衣櫃，剛好隔開第一張床跟房門。
左手邊則是浴室，進去裡頭，右邊是淋浴間跟浴缸，左邊是廁所。
焦點回到房間內，在往前一點，左邊是電視櫃，正對著另一張床跟旁邊的沙發。
蠻奇怪的是，飯店的單人床比較大是很正常，但是沙發那麼多座位就不大能理解。
在電視櫃旁的是梳妝台，大大的鏡面，擦拭地非常乾淨，一點污漬也沒有。
再往前就是牆壁了，畢竟這裡的房間是面對另外的房間，也不需要什麼景色。
電視櫃跟牆壁中間有個奇怪的木門，看起來像是另外一個衣櫃。
我打開之後發現，原來是個小陽台，附有一桌兩椅。
跟villa一樣，到處附著方便的煙灰缸，梳妝台、浴室、陽台各一。
相較於villa之下，villa的氣氛優美浪漫，一切都讓人感覺步調很自在優雅。
這裡雖然空間比較狹小，卻有著質感跟美感，多樣的設備也是一大優點。
各有優劣，不過呢，villa比較適合情侶，飯店才適合團體活動。
我在陽台上抽完一支煙後，進到房間裡又開始想扁人了。
「老大老大你看！在播末代武士耶！這我看過超好看的啦！」
我對小懷苦笑一下，把護照放在保險箱裡鎖好，然後整理行李。
「老大，你晚上要睡那一張床？」
『當然是靠近電視那張啊，才能躺在床上看電視。』
「不要啦老大，靠近電視那張床留給我啦，我是電視迷你又不是不知道。」
『應該是你要敬老尊賢讓一下吧？』
「哎唷，老大你睡另一張床離保險箱比較近，這樣才可以保護護照啊。」
『算了算了，出來玩還跟你爭什麼電視看，我還是別把時間花在那上頭。』
「耶！謝啦，洋海老大！」小懷高興地在床上開始表演起末代武士。
這時候耀杰跟光中來串了門子，據說其他男生都要去健身房看看，順便打打撞球。
小懷跟著他們離開，我看看手錶，離九點還有三、四十分鐘。
我已經忍不住想去海灘走走，決定先去泳池邊看看水也好。
這裡的泳池旁竟然有間露天餐廳，我毫不猶豫坐了下來，想要點杯飲料。
服務生告知我，餐廳只開到十點，不過無所謂，反正我只是要消磨半小時。
點了一杯Side Car，聽著一旁的音樂，在國外，一件尋常的事情也會變得特別。
微醺的感覺正適合著夜晚的海灘，還有柔和輕撫的海風。
十二個人的足跡踏上沙灘，留下無數的腳印。
或許是太久沒有這樣的感覺，整個海灘就像是自家的後院一樣。
我開始不停地去踩在浪花上，心裡暗自感謝拉我出國旅遊的他們。
光中、予辰跟耀杰的身影漸漸變小，妤茜、晴文還有千霈也遠遠落後。
我的腳步還是沒有放慢下來，踏著浪花，想要走到海灣的盡頭。
終於，走到最後一家飯店的海灘上，坐在躺椅上，閒聊起來。
耿傑訴說著補習時的羅曼史，大家慫恿著他趕緊行動。
于晏則是在一旁的沙灘上作畫，不知道他在構思些什麼。
明輝被逼問著跟新女朋友的交往過程，據說，他是一個非常低調的傢伙。
小婕像法官一樣盤問著每個人，我和小懷抽著煙，聽著對話笑著，偶爾插上嘴。
「洋海，那輪到你囉！說說前一個女友的故事吧！」
小婕開口時，小懷盡力在一旁打暗號，想要阻止她發問。
不過現在的我，對於這些過去已經開始釋懷，所以，心平氣和地，簡短說出故事。
跟昨天的版本不同，這一次，不那麼哀怨，不那麼複雜，不那麼詳細。
在一根煙的時間裡，就敘述完了好幾年的故事。
「洋海，你真專情耶，這麼久這麼辛苦也很不容易。」耿傑給予我佩服的口氣。
「對啊，正常人那可以堅持這麼久，換一個就好啦！」小婕有點批判的味道。
『個性吧，我並不是那種說換就換的人，總覺得要等到那種緣份出現。』
「反正現在已經出現了⋯⋯」小懷用低沈的音量喃喃著。
所幸只有我聽到，踹了他一腳之後，他就竊笑著閉上了嘴。
這個時候的海面上很孤寂，不像老家基隆，夜晚總是充滿著點點漁火。
在遠遠的東方，有個看來不搭調的紅色圓形發光物，大家議論紛紛討論著。
「那應該是燈吧？在那種高度跟位置。」于晏推測。
『不大像，市區的方向應該在另外一頭，我覺得那是月亮。』
「月亮！？洋海你是不是說羅曼史說到頭昏了啊？哪來的紅色月亮勒。」
小婕還有耿傑都不大認同我的說法，只有小懷還在等著我講完。
『有啊，有時候大氣層比較厚，藍光發散，月亮就會看起來像紅色。』
「老大你這個是哪裡聽來的啊？」
『電影裡啊，扭轉未來，布魯斯威利演的，裡面剛好有提到。』
「是喔老大，那裡面還有說什麼嗎？」小懷果然是我最忠實的聽眾。
『沒有了，不過我還知道另外一項跟紅色月亮有關的事情，聖經上面記載在世界末日的時候，會有七大徵兆，月亮變紅是其中之一。』
「洋海你是天主教徒嗎？要不然怎麼會看聖經？」小婕一臉好奇的樣子。
『不是啦，這也是電影裡頭看來的，劉德華演的天地雄心。』
「哇塞！我要跟老大學習一下，我看的電影也很多，不過都沒學到什麼。」
我們繼續興高采烈地討論著月亮的話題，于晏則是默默地快把畫完成了。
那個紅色發光體漸漸升空，顏色也從紅轉橘，再慢慢變黃，最後雪亮。
正當大家都挺佩服我的時候，于晏的畫也完成了。
『真漂亮耶！于晏，你這顆雙心還寫著I love you是要送給誰的啊！』
「妤茜啊！她超正的我當然要把握機會一下！我在等她等下過來啊。」
我笑一笑，知道這個玩笑話裡頭應該帶著幾分真實性。
「不過她們幾個也太慢了吧，我們在這裡聊天很久了都還沒看到她們跟上來。」
『不然我跟小懷回頭去看看，你們在這裡繼續等等吧！』
我踏著海浪慢慢往回跑，這如果是白天，簡直是偶像劇裡的經典鏡頭。
小懷則是在靠近海灘的最頂端走著，檢查是否她們就坐在某一棵椰子樹下談天。
走了超過一半，我就估計她們應該已經回飯店裡去了，否則不會完全不見人影。
又跑到剛才聊天的地方跟他們碰面，小懷跟我都已經氣喘吁吁了。
『糟糕耶，他們應該已經回飯店去了。』
我的話說完，于晏臉上立刻顯現出一臉失望至極的表情。
畢竟從我們散步到這裡之後，他就開始畫沙畫到剛剛，少說也有一個多小時。
「老大，那我們回去把他們挖出來吧，還這麼早，而且酒都還沒喝呢。」
我們五個人，也就只能這樣決定，所以就把于晏的雙心放在那，慢慢走回飯店。
回到房間裡頭看到光中跟耀杰在睡覺，實在覺得太不夠義氣了。
明明說好一起去走走，居然中途就跑回來補眠。
尤其是光中總是誇下海口，說自己體力好又會玩，這下全成了嘴砲。
重新聯絡之後，大家決定在4308再好好玩一攤，也順便來品嚐一下超市買的白酒。
人員到齊之後，今天又要玩些什麼勒？
妤茜難得開口，提議玩水果盤，對我這種很少玩團康遊戲的人來說，聽都沒聽過。
規則其實很簡單，一人取一個水果名稱，然後開始發撲克牌。
當出現同樣點數的牌之後，就要互相喊對方的水果名稱，後喊的人就算輸。
大家興致勃勃的決定，輸的人就要喝一口酒當作處罰。
飯店的礦泉水是用類似啤酒蓋封口，房間都會附那種開罐器，所以喝啤酒沒問題。
不過在這個時候才發現，我們沒有開軟木塞瓶的工具。
只好拿起話筒，用很破的英文開始跟服務人員雞同鴨講。
我在一旁分大家吃剛才在超市買的山竹，讓他們體會一下水果之王的味道。
第一個負責講電話的，是號稱專門修英語授課課程的光中。
但是講了半天，似乎沒有什麼進展，就把電話交給了大學聯考英文最高分的千霈。
又過一陣子，千霈支支吾吾的句子，好像也不大能達到目的。
最後，電話居然跑到正在吃山竹的我手裡。
『Hello, I have some wine but I don’t have tools to open. Could you come to room 4308 to give me a hand? 』
「Sir, did you mean ⋯⋯？」
『Sorry, I’m not sure that is the tool I said or not. Could you just bring it here to try on? 』
「OK, please wait for a while. 」
「老大，你剛剛跟他說什麼？我聽的一愣一愣的。」
『看他聽不聽得懂囉，碰碰運氣，了不起給他看瓶子就知道我要什麼了。』
大家開始試玩了水果盤，其實這遊戲雖然簡單，但是挺能帶動氣氛的。
翻開牌的瞬間，每個人都急著喊名字，可是有時候真的很難記得水果名。
像我叫山竹，雖然大家才剛吃過，不過不熟悉的名字很難在緊張的氣氛喊出來。
電鈴響起，應該是服務生來了，耀杰跟于晏把酒拿到門口。
幾分鐘之後，三瓶酒都順利打開拿了回來，看來我的破英文還算挺實用。
不過，他們兩個人好像從頭到尾只有拿酒出去，這樣子好像⋯⋯
『你們剛剛有給小費嗎？于晏？』
「沒有耶，開個酒而已，還好吧？不至於要付錢吧？」
我二話不說，站起來拿著皮夾追出去，服務生還沒有走遠。
『Hello! Here is the tips. You really do us a big favor. 』
從皮夾裡拿出三萬盧幣交給他，他笑的很開懷向我道謝。
走回房間裡，我也沒有跟大家追討這一點錢，只是繼續加入水果盤的戰局。
撲克牌從五十二張減少到只剩下A、10、J、Q、K，這下子重複性更高更刺激了。
大家叫翻了天，有的人喝酒喝到連眼睛都快睜不開。
予辰整個人已經倒在床上昏睡，耀杰跟光中早就回房間休息了。
小懷則是死撐著不承認自己醉了，每次都得把他叫醒一起翻牌。
看他這麼辛苦，我乾脆陪他回房間把他丟回床上，然後我又回去參戰。
酒的消耗並不是很大，因為這些人的酒量真的很差，根本喝不了多少。
又繼續兩三盤之後，電鈴響起，我以為是有人酒醒了要重新加入戰局。
結果是飯店服務生，因為我們音量太大，被附近房間的人抗議了。
戰局結束，大家隨意喝著酒，沒有主題地漫談著。
記不清到底聊到什麼，小婕好像被激將法激到，竟然要跟我換房間的磁卡。
我也有些微醺，茫茫然就換了磁卡，她隨即跑去我房間去了。
大夥繼續聊著，我有些疲憊，閉著眼聽著大家聊天，卻一點都不記得。
或許是真的有點醉又有點累，其實跟睡著已經幾乎沒有兩樣。
等我比較清醒的時候，房間裡只剩下睡死的予辰，還有耿傑跟千霈。
眼睛才剛張開，原本還有點迷濛，突然間整個人完全清醒。
看到耿傑跟千霈兩個人靠在一起聊天，千霈幾乎是把頭趴在他胸口了。
心裡頭嫉妒生氣的情緒熊熊燃燒著，表面又要裝作沒事，真是痛苦。
他們兩人聊一陣子之後，千霈提議要在去海邊看看，當然，我跟耿傑都答應了。
已經是凌晨兩點多，我們三個人腳步很輕，穿過了游泳池跟中庭。
沙灘上的浪花聲音，靜靜洗滌著平日籠罩在無數雜音的耳膜。
月亮正掛在天頂，過度明亮的月光，讓我們無法看見任何一顆星星。
在沙灘上走了並沒有很久，千霈因為沒有看到期待中的滿天星斗，就打算回去。
『那我們就各自回房間吧。』我向耿傑還有千霈說著。
先走到了千霈的房門，她走進房間。
然後是耿傑的房間，我跟他道了晚安，看著他關上房門。
接著我立刻掉頭往千霈的房間走去，因為，雖然我之前有點茫，卻還記得一件事。
我沒有自己房間的磁卡，手上這張磁卡，是千霈的房間的。
當然，作為一個紳士，並不會就這樣冒失地用磁卡闖進房裡頭去。
輕快按兩下電鈴，等待，那女孩來開門。
「洋海，什麼事情啊？不是要休息了嗎？」
『是啊，可是我發現一件事情，我沒有自己房間的磁卡，這張是你們房間的。』
「對唷，那你先進來吧，我打去你們房間給小婕。」
我坐在床上轉著遙控器，所有的注意力卻集中在千霈跟小婕的電話之中。
這兩個女孩輕聲交談著，但是千霈的神情卻漸漸地有些不悅。
我移動身體，幾乎是貼著千霈，想要聽清楚話筒裡的內容，不過她卻稍微閃開了。
從這些細節，我判斷，小婕一定是不回房間，千霈才會有這樣的神情與表現。
繼續看著電視，心裡非常混亂，不知道接下來會有怎樣的發展。
如果等會兒被千霈趕出去，或者是被留下來，我的心情都會震盪不已吧。
她掛上電話，還呆滯了好一會兒，坐在床緣一動也不動。
『怎麼樣，小婕說什麼。』
「她說她不回來睡，問她為什麼，講得不清不楚，真不知道在幹嘛。」
『也許喝醉了吧，所以會這樣，反正都是自己人，不用擔心她的安全就好。』
「那洋海，你⋯⋯」這個時候我的回答，非常關鍵。
如果我太過於紳士，說要去跟其他男生擠一間，那這個難得的機會可能不再有。
作為一個正常人，遇到機會總是要自己順水推舟把握一下。
『我睡⋯⋯』把要說出口的話停了一下，再次考慮怎樣應答比較好。
原本想說我睡沙發，看看千霈會不會心軟讓我睡床上。
畢竟飯店的床很大，這間房裡不過就是把兩張單人床併在一起。
我睡床上對她來說，應該還算是可以接受，不會太過於反感。
但是回頭想一想，如果說睡沙發之後，千霈也順著我的話，那不就玩完了？
到時候還要想很多心機的辦法，這可不是明智之舉。
「洋海，你剛剛要說什麼？」她開口問。
『我就睡旁邊的床吧，反正這兩張床很大，距離也很遠，應該還好吧？』
我直接了當踩著最危險的邊緣，反正進可攻退可守。
「喔，好啊，那，先睡吧，今天真的太累了。」她說完話之後，就準備關燈。
房間裡，月光碎成細絲穿透百葉窗隙，除此之外，再也沒有別的光線了。
躺在床上的我，連著兩天的疲勞、睡眠不足、喝酒，應該睡得香甜。
但是，在這樣的情境之下，又怎麼可能倒頭大睡呢？
我看著千霈，她表情安祥的臉龐，在月光下看起來更美了。
看著看著，我的心裡頭有著想要擁抱她的衝動，於是漸漸把身子挪近。
她睡著了嗎？想到這一點，我就不知所措起來。
如果她已熟睡，那我的行為就活像個小人，有點趁人之危的意思在。
但是她若是清醒，我的所作所為會不會立即造成她的反感？
然而，心裡還在掙扎著，手卻下意識地反應起來，撫摸著她的秀髮。
我感受到一種悸動，順著她側臉的弧線，手指柔柔滑過。
輕輕環抱著她的身體，我按耐不住，吻了她的額頭。
這一個吻，持續了很久。
可能是心疼她今天受了傷，可能是相見恨晚的遺憾，可能是放下過往的自在，可能是⋯⋯我只想深深的吻她而已。
千霈突然翻動了身軀，也是吧，這樣應該已經被我打擾到睡不著了。
我收回雙手，但她依舊閉著雙眼。
真的太過疲勞吧，我是這樣對自己說的，雖然期望她醒來，我可以直接表達心意。
卻也不忍讓她從香甜的睡夢中醒來，那樣只會增加我的自責。
又在兩個念頭中掙扎，我快要精神分裂了，身體卻還是順從感覺在行動。
我吻著她的額頭、她水亮的大眼睛、她美麗的耳朵、她柔軟的臉頰。
最後，我吻上她吹彈可破的唇。
只是輕輕碰上而已，我心裡頭有著像初戀一樣單純的感覺，暗自竊喜著。
千霈卻做了一個讓我出乎意料的舉動，她拉起棉被，緊緊地蒙住頭。
或許只是她的睡眠習慣，或許是她夢裡的反應，或許是，她根本一直醒著。
我翻身躺回原位，心裡頭的感覺卻更多更複雜，更難入睡。
小心翼翼起身，躡手躡腳走到陽台上，點起一支煙，開始等待天亮。
其實天空已經有些許亮光，只是厚厚的雲層遮蔽，看起來跟夜晚無異。
變化還真是快，從昨晚的萬里無雲，到現在看來要傾盆大雨了。
抽完一支煙，接連點起第二支，我深深知道，自己心情不好。
大雨落在椰子葉上，不像一般的雨聲那樣冷漠，有著柔和的抒發。
無論她清醒與否，那都像被拒絕的樣子，被拒絕，是最不好受的一件事情。
哼起歌來，希望可以打消時間也順便釋放不好的情緒。
從Last Christmas、飛機場的10:30、荒廢、世界末日，哼著哼著才發覺，都是些失落或者悲傷氛團的歌曲。
改哼陽明春曉、蘇堤漫步、霓裳羽衣曲、春江花月夜，想像小時候練國樂的情景。
或許心情有好一點，但是從非常非常壞到非常壞，基本上還是壞心情。
換一種方式，不專注於哼的曲子上，而是觀察著四周環境。
赫然發現，椰子樹上，許許多多的松鼠，在樹間跳躍著，這景色可難得呢。
時間慢慢的過去，這陣雨已停歇，雲層漸漸散去，只有遠方還留下一點棉花糖。
剛好從側面的角度，可以看到海灣跟沙灘。
太陽早已升起，把整個海面映射一片金黃，地面的水氣，似乎也開始快速蒸散。
飯店的員工已經開始工作，我看著他們在草地上修剪花木跟澆水等等。
早上迎接太陽有著清爽感覺，主動跟他們打了招呼。
『Good mourning!』
「Mourning!」
熱情的他們，不但回應著我，還在臉上掛著大大的笑臉。
壞心情似乎變得只有一點點不舒服，只要再努力一下就可以克服了吧。
我把手上的煙熄掉，決定讓這一天盡量過得快樂一點。
搶在morning call之前起床，迎接清新的早晨。
今天沒有再閒晃什麼，只是拿著相機到處拍一拍，留作紀念。
從餐廳往遠處看，竟然可以看到海，原來拿著相機會注意到更多事物。
把房屋、泳池還有餐廳都照了很多照片，然後點著煙，並不急著吃早餐。
親切的服務生詢問我是否需要什麼飲料，我很客氣地拒絕。
抽完兩支煙，就是早餐時間，根據昨天的印象，拿了炒飯、濃湯跟咖啡。
這裡的美麗，如同我昨天的感受一樣，不是只有景觀而已。
最重要的是，島上居民捫快樂的笑容，讓心中感覺非常溫暖開朗。
看看站在一旁的服務生，一旦注意到我的眼神，隨即回應很熱情的笑容。
或許有人會不同意我的說法，認為服務業的笑容只是一種職業道德。
可是只要親眼看過一次，就能體會到那笑容是發自內心的。
也許，還是有人堅持那不過是一張假面具。
那我必須說，至少這假面具高強的偽裝，也值得敬佩。
微笑是會侵入人心的，不知不覺中，心裡頭已然吹起口哨哼著歌。
「洋海，你怎麼邊哼著歌邊吃飯啊？」千霈在我的對面坐下。
『心情很不錯囉！因為今天要出海啊！你也很早起來嘛！』
「昨天沒在房間裡玩真心話，在外頭聊天不會很累，當然就比較早起囉。」
對於千霈這番話，我猜，她昨天是不是想加入他捫的？跟我聊天很無聊所以不累？
整個人的思緒都混亂了，我到底在想些什麼啊。
「你在吃什麼？感覺好特別喔。」
『這個？炒飯啊，有一點酸辣，可是我覺得很好吃，而且越吃會越上癮。』
「那這個綠綠的湯呢？很少看到有這種顏色的湯耶。」
『濃湯啊，喝起來有點像羹湯，然後有一種特殊的青草香喔。』
「我昨天看到這些都不敢拿，只吃了麵包、煎蛋跟果汁，現在也來試試好了。」
跟千霈討論著巴里島的特色，我們都同意，陽光、海岸跟笑容讓這裡美麗至極。
不一會兒，店裡的員工部隊又準時來到餐廳用餐了。
「哇！洋海老大，你在推廣當地的特色美食嗎！看來我也得試看看囉！」
「好吃嗎？」
「我昨天有吃過一點，其實還不錯吃，只可惜趕著出發，沒吃多少。」
說真的，這三人小組的講話語氣還真好分辨到底是誰。
『你們就吃吃看，不要吃上癮就是，等下一樣要趕時間趕船。』
「店長，你好像領隊喔。」晴文邊說著邊打量著我跟千霈，眼神有些邪惡。
『我只是習慣把行程抓好，然後掌握時間而已。』
「那我們三個要去開一桌了，慢用吧。」小懷隨即把妤茜跟晴文拖走。
看來這下真的要考慮給小懷加薪水了，嘿嘿。
『我覺得陽光很棒，總是晴天給人很好的心情。』
「是啊，而且這裡的雲變化很特別呢，我從小就喜歡盯著天空看上好一陣子。那你覺得這裡的海岸為什麼美麗？」
『其實這幾天還沒有真正在海邊待上一陣子，對這裡的海，多半是小時候來的那次的印象，不過海神廟的海蝕平台還不錯，讓我想到東北角的海岸。』
「你常去基隆、鼻頭角那一帶嗎？」
『是啊，老家就住在水湳洞，所以比一般人常去，那裡的海真的很棒，可惜一年有三分之二的時間在下雨。』
「喔，我只有在班遊去九份的時候去過，不過我對那裡的海岸印象很深喔！」
『為什麼啊？』
「小時候看到的海，都是出國玩看到的，我爸媽又很少帶我在國內旅遊，所以啊，那是我第一次看到屬於台灣的海喔！」
『原來如此，那，你對笑容的感覺勒？為什麼認為是讓這裡美麗的原因？』
「笑容都很棒啊！覺得是讓任何地方變美的最好催化劑，尤其這裡的人都看起來好親切，笑得很開朗，彷彿沒有任何煩惱似的，看到別人的笑容，總覺得自己心裡頭的煩惱也消失殆盡了。你應該也有類似體驗吧？」
『這就不大肯定了，可能要現在有人笑一下給我看，感受看看才知道吧！』
「洋海你喔⋯⋯」千霈雖然口頭上有點埋怨，不過還是對我笑得很美。
「怎麼樣？什麼感覺？」
我總不能說出實話，說出我已無法自拔，深深陷在那美麗的酒窩中。
腦袋裡的思緒只剩下最後一項，就是想吻上那水亮柔嫩的雙唇。
餐廳外，阿福對著這裡揮手，又指一指手錶，想必有什麼重要的事情。
『煩惱剛剛消失，不過阿福不知道要幹嘛，可能就有事情要煩了。』我指指外頭。
走去與阿福還有領隊碰個頭，原來不是急著要出發，而是要運行李。
「你們今天要換飯店，差不多十分鐘後服務生會去收行李。」阿福說著。
『那幾點出發？』
「還有半小時左右吧，早餐可以慢慢吃，隨身的東西記得先拿出來帶好。」
「洋海，那麻煩你通知餐廳的人，我跟阿福去跟還沒出來的團員說。」領隊交代。
於是餐廳裡一行人也都回到各自的房間，畢竟行李不可能完全收拾好。
簡單打包好行李，隨身的物品也放好，服務生就來按門鈴了。
拿到小費的服務生看起來十分開心，也許是因為我習慣多給一點吧。
畢竟一萬盧幣才三十元台幣左右，多給一倍並沒有什麼，反而覺得是在幫助他們。
人也是很奇怪的，覺得自己經濟能力不錯，想要幫助一下這裡熱情的居民。
不過前兩天買東西殺價可是絕不心軟，或許買東西就是不想當冤大頭吧。
還剩下二十分鐘左右，就要離開這個villa，竟然就有點依依不捨的感傷。
想一想，今天也算是旅程的中點，渡過今天之後，一切就會很快地結束了。
這是當初沒有料想到的，原本沒有出門意願的我，現在卻捨不得回去。
坐在庭園的小懷抽著煙，我也加入行列，一吐心中的感傷氣氛。
可得振作起來，要出海的今天是行程的高潮，如果抱著不愉快的心情，就可惜了。
又走回餐廳，耿傑、明輝、予辰和于晏四個人已經在吃早餐。
耀杰跟光中現在才趕到，急急忙忙用著餐，我和小懷沒事，就加入他們兩個。
四個女孩子則是在另一桌愉快地聊著天，小婕邊喝著果汁，邊往我和小懷這裡瞄。
我想，主要應該是在瞄小懷吧，呵呵。
『你們怎麼這麼慢？床太舒服啊？』
「泛舟太消耗體力，根本起不了床，還好領隊有來按電鈴。」光中一臉緊張樣。
『是喔，那床頭的小費有記得放嗎？』
「啊！」耀杰跟光中一臉尷尬，想必是忘記。
「嘖嘖，你們兩個摳鬼，收拾你們房間的服務生真倒楣。」小懷很酸地嘲笑他們。
『沒關係啦，下次記得就好，反正也不是故意的啊。』
閒話一陣子後，已經是出發時間，大家準備就緒，帶著興奮的心情上車。
小巴上，阿福按照慣例開始講起神話故事，我依舊專心聆聽。
不過大部分的人又倒頭睡覺，阿福也漸漸越講越沒勁，乾脆開始跟沒睡的人聊天。
「晴文啊，妳不要把外套脫下來，裡面穿那麼性感，我會受不了。」
「阿福妳發神經喔！」晴文叫著，卻還是把外套脫掉。
『好啦，我來打圓場好了，阿福嫂跟阿福不要再打情罵俏啦，我們會嫉妒。』
「店長！你不要跟著一起鬧啦！」
因為晴文就坐在我後面的位置，所以很順勢打了我的後腦勺。
「喔！晴文妳糟糕了！這樣回台灣之後洋海會把妳開除喔！」
「開除就開除啊！我又不怕，而且我猜店長也不敢！」
『我是不會開除妳啦，不過反正妳被開除了也還有阿福養，所以也沒什麼好怕。』
「店長！」不出所料，我頭上又挨了一下。
就在阿福不停開晴文玩笑，我在一旁火上加油的情況下，碼頭已經到了。
這裡相當簡單，建築感覺只是能避風雨，穿過這小屋，後頭的等候區倒是好多了。
椰子葉搭成的涼亭跟竹子做的椅子，南洋風在這裡呈現的很棒。
不過已經有二十來個外國人坐在那等候，大家只得站著享用那杯招待我們的果汁。
「沒關係，再等一下就可以上船，想上廁所的先去，船上的廁所不好用。」
按照慣例，果然今天也是上車睡覺下車尿尿。
很快管理人員就放行，走在那碼頭，感覺起來比漁港還要小，遊艇要怎麼停？
往海上一看，遊艇竟然在海面上至少數百公尺外的地方。
走下階梯，一艘看來像是小漁船的交通工具，原來是我們的接駁船。
船小自然就很搖晃很難走上去，不過外國人們好像都很自在就上了船。
團裡的男生們很有禮貌要禮讓女生先上，真的是一點經驗都沒有。
『讓我過讓我過，我先上。』大家可能都不理解我沒事幹嘛硬要插隊吧。
跳上船的我，協助船上的船員拉女生上船，讓女生先上？這些小鬼一定沒搭過船。
小小的船上擠了大約三十個人，安全問題實在讓人有點擔心。
不過也因為如此，坐在千霈旁的我，不得不側身擠著，把手扶在千霈身後的船緣。
任何人看到，都像是抱著千霈吧，問題這也不是我刻意要造成的情形啊。
雖然船小又載著很多乘客，不過馬達還是很有力，相當快速在前進。
把手放在海水中，清涼的感覺真好，我想，我臉上的表情一定是很燦爛的吧。
到達遊艇後方，這次小鬼們有樣學樣要先上船，想幫女生們上船，卻又被我制止。
大船的穩定度高，上船需要的幫助並不大，一個船員就可以搞定。
而且，踏上去的空間算小，多一個人站在那，哪還有空間讓人踏上船。
終於，登上船，大家連忙在艙內佔了一個好位置，坐下來休息。
我則是把東西放下後，就走到甲板上看看。
陽光、海、遊艇，這真棒啊！難怪有錢人都會想要買一艘遊艇渡假。
小漁船又來回跑了幾趟接人，船上的旅客越來越多，應該接近出航的時間吧！
走回艙內，卻讓我很震驚，怎麼那麼多東方人，聽到他們交談的語言，韓國人？
在我的刻板印象裡，大部分韓國人真的是很討厭的傢伙。
不過，一貫的原則，先給人家一點機會，所以還是觀察看看再說。
想不到，不過五分鐘，就讓我覺得討厭韓國人真是一件正確的事情。
大聲喧譁絲毫不尊重他人，還有人大剌剌躺在沙發上，讓其他外國旅客沒位置。
不少西方人在一旁指指點點，還搖頭，天啊，東方人的印象都被破壞了。
走回外頭更誇張，一些躺椅跟座位都被韓國人佔用，有人還一個人佔了兩張。
我真懷疑，是不是因為韓國離中國大陸太近，所以也被影響到沒水準這件事。
不想把時間浪費在挑韓國人毛病上，我把大家找出去甲板上看看風景。
在這個時候，遊艇的引擎轉速慢慢加快，出發了！
海上的風景毋庸置疑的是大家鏡頭捕捉的焦點。
要能夠在四周都看不見陸地的地方照相，這種機會可不多。
於是，獨照、合照、耍酷、耍寶，大家樣樣都來。
我當然把握機會，跟千霈照了好幾張相，也順便幫小婕跟小懷照了合照。
一陣子之後，照相也照膩了，看到外國人都自在地享受日光浴，當然要加入。
爬上二樓的甲板，我躺在那裡打盹，小懷還有千霈、小婕也都跟著上來。
漫無主題地閒聊著，海風吹來，讓人不會因為豔麗的陽光而熱昏頭。
不過呢，已經晃動一小時的船，就很容易讓人暈眩了。
妤茜跟于晏兩人都已經因為不舒服而倒在艙內休息，予辰更慘，直接跑廁所吐。
我從甲板上站起來，隨著浪潮隨著船而起伏，感覺很自由啊。
「你都不會暈啊？聽說站著亂晃會加速暈船耶？」小婕問著。
『不知道，我從小就沒有過暈車、暈機或暈船的經驗，尤其是在船上，每每只會感覺很自在，可能是有海性吧！老家住海邊，名字也叫洋海。』
我回頭對他們三人笑一笑，千霈卻拿著相機按下了快門。
「剛剛的笑容可以送去參加攝影比賽囉！比我早上笑得還要好看呢！」
「早上？你們兩個早上在幹嘛？」小婕拉著千霈問。
於是千霈就把我們早上討論的話題敘述出來，小婕則是一臉不在乎。
「洋海果然是個老人家，怎麼討論這麼無趣的話題。」
「不會啊，我倒覺得很好玩。」千霈還替我辯解一番。
就這樣，繼續閒聊，遊艇也就漸漸接近著遠方的目的地，小島從地平線上浮現。
大約看見小島後，阿福叫我們先換上泳衣，免得到時候排隊換衣服等太久。
換好衣服，大家似乎就鳥獸散了，我便走到船尾，看著船排開的浪花，抽著煙。
那一種規律又帶著些許變化的浪花，可以讓人專心看上一整天，單純的美麗。
千霈突然在我身旁出現，嚇了我一大跳。
「怎麼一個人躲在這裡抽煙，心情不好嗎？」
『沒有，只是想到行程已經過了一半，覺得有點快，就跑來這裡看浪花了。』
「好看嗎？感覺起來都差不多耶。」
『你仔細看，雖然浪花的走向都差不多，不過船劃破浪的角度有所不同，還有每個浪的幅度也不同，所以浪花都會有一些變化。』
「真的耶！洋海，你怎麼會觀察到這麼細微的現象啊？」
『天性無聊吧，就會注意一些枝梢末節不起眼的小事。』
「我覺得應該是你很細心吧，你看之前上船的時候，考慮了那麼多。」
『那也沒有什麼，只是以前有經驗，現在還記得而已。』
「這樣就很棒啦，對了，你相機有帶在身上嗎？」
『有啊。』我把相機從口袋拿出，交給千霈。
「我們來合照，我很會自拍喔！」她現在離我的距離不到一公分。
兩張相片拍下來，真的很厲害，不但人都沒有被螢幕切掉，焦距還很準。
「好啦，到小島之前不要再抽煙囉，我先進去喝水。」
我想也沒有空再抽煙了，只是傻傻地，看著液晶螢幕裡的兩人。
已經到了接駁船接送的距離，我們一人領了一條大浴巾，因為島上不提供。
領隊說，這浴巾要好好保管，因為怕遊客不在乎，所以搞丟可是要賠一百美金的。
跟之前一樣，我先跳上小船幫忙船員扶女生上船，然後，我又坐在千霈旁。
這次，手也放在海水裡，卻刻意讓水花濺起，噴得前面的小懷一身濕。
不過沒有人會因為要下水之前被潑濕而發怒，小懷更是一臉搞笑模樣。
到了海灘上，因為沒有碼頭，要下船就比之前要困難多了。
船停妥之後，大家都還傻愣愣等著船員搭木頭梯子，我則是直接從船邊跳下淺灘。
小懷向來是有樣學樣，跟著跳下水，不過我們兩人的包包都還在船上。
『千霈，我把你抱下來，幫我拿一下包包吧。』
「小婕，你也是啊，幫我拿一下包包。」
我跟小懷兩人把兩個女生抱下船，省得在那等著排隊下船。
不過在其他人的眼裡，看起來意圖是非常非常明顯了吧。
上岸之後，先在餐廳把隨身物品安置好，大家就準備去浮潛。
說到浮潛，我的經驗或許不算充足，不過也玩過二三十次，還算瞭解。
裝備戴好之後，又上了小漁船出海，離海岸大約一兩百公尺的地方就是目標。
一旁有一個人造島，不過那一帶都是浮潛的遊客，根本不能開船靠近。
雖然目標到了，這裡卻沒有任何方便的方式下船，一定要從船緣往下跳。
這下子女生下船又成了一個問題，於是和小懷商量好之後，我就先下水去。
小懷在船上拉著女生的救生衣把她們慢慢放下，我則在下頭接應。
忙了一陣，大家終於都下了水，開始享受浮潛的樂趣。
大大的太陽，風平浪靜的海況，海底的狀況卻不是很好。
可能是早上下過雨或者被船隻的攪動，水的濁度蠻高的，能見度也就相對降低。
「洋海，怎麼看不是很清楚啊？」跟在我身後的千霈問著。
『游到離水上活動的地方遠一點的海面，可能會好一點吧。』
然而，我的蛙鏡不知道犯了什麼衝，不停的進水，讓我沒有辦法好好往海底欣賞。
「洋海，你還好吧？」
『還好，蛙鏡進水，我去旁邊的人造島上弄一下。』
上了人造島才發現，原來蛙鏡一直夾到頭髮，難怪老是進水。
調整之後，我又要重新下水，卻看見千霈也上來了。
『怎麼啦？蛙鏡還是換氣管有不舒服嗎？』
「沒事，我只是不敢一個人游到那麼遠的地方。」
下水之後，我牽著千霈的手慢慢往外游，果然如我所料，這裡水清澈許多。
珊瑚礁上一群一群的熱帶魚類，讓人忍不住想伸手去抓。
不過呢，那些魚可都是在水深十五、十六公尺的海底呢。
一旁也有一對男女，仔細一看，原來是小懷帶著不會游泳的小婕。
我們四個人游到了有著浮桶的邊界，在那裡稍作休息。
小懷更是直接坐在浮桶上，然後老是不穩翻進海裡頭。
每次他掉進海裡，小婕就尖叫一聲，也不想想，他身上有穿救生衣，要沈很難啊。
看著水裡海底生物自在地游泳，完全感受不到時間快速地流逝。
一個半小時的浮潛時間結束，小船的船員吹著哨子把大家叫回去。
小懷他們老早在剛才因為小婕太累，就游回船附近。
我跟千霈則是在幾乎最遙遠的區域，為了不耽擱大家，可得要奮力游回去。
「洋海，我們來比賽吧，看誰先游回去，不過先說一聲，我游泳很快喔。」
『好啊。』我雖然如此回應著，卻是十分擔心。
我雖然會游泳，但是卻只是會自在的游而已，要比耐力速度根本完全不行。
再加上，我根本不會自由式，看來等下輸是一定的。
千霈說完之後，用很優美的自由式往船那裡前進，我則是用著笨拙的蛙式。
差距漸漸地拉開，男人的自尊心作祟，我加快了划水跟踢腿的速度。
苦命追趕之下，大概只慢個一秒也到了船邊，不過，她很從容，我快要攤了。
我吃力地先爬上船，再拉著千霈的救生衣上來，這下真的是氣力放盡。
在回沙灘的時候，我靠在千霈的身旁，她溫柔地按著我的肩膀，替我紓解疲勞。
小懷看著我使了個眼色，我也知道，這種感覺真好，真的很好。
回到餐廳享用自助餐，這裡的菜色大概就是比國王餐再豐盛一點。
點了配給額的可樂一杯，喝起來感覺很珍貴又可口。
就像是小時候可樂還是奢侈品的年代，每次喝完都會不捨的舔舔嘴唇。
也許是這幾天不是喝酒就是喝水，碳酸飲料自然變得比較好喝。
但是有一些擾人的蒼蠅，數量多的驚人的，不停在身邊圍繞盤旋。
拿完菜之後，都要認真地一次吃完，否則蒼蠅就會在你的餐盤開宴會了。
接著阿福告訴我，除了配給飲料之外，每個人還會配給一隻烤螃蟹。
經過昨天晚餐的活跳蝦經驗，我不敢期待太多。
可是當螃蟹端上來的時候，就知道這次的海產夠新鮮。
飽滿的蟹黃、鮮甜飽實的肉質，讓我不禁偶爾閉上雙眼，專心用味覺品嚐。
可惜的是，其他人似乎不懂得吃螃蟹的美味。
耀杰、光中兩人，打開來吃沒幾口就放棄，明輝、予辰、于晏則是拿筷子挖半天。
女生更不用說，吃幾口之後就停了下來，還問著螃蟹到底該吃哪裡才是精華。
『整個螃蟹都是精華，如果真的不大會吃，至少吃看看蟹黃的美味。』
在我宣導之下，不大吃的人，也多吃了幾口蟹黃。
而我呢，眼前的螃蟹已經完全被分解到無法辨別原本的模樣。
除了一堆殼之外，什麼也不剩，這才是吃螃蟹的樂趣啊。
飽餐一頓之後，稍微活動一下，準備繼續其他的水上活動。
這個時候他們似乎看到了同一個大學的夥伴，也正巧來這裡畢業旅行。
一大群人互相打招呼聊天，可不關我和小懷的事情。
咱們兩個就在一旁的躺椅上倒了下來，邊抽煙邊享受日光浴。
看他們聊上了短時間內停不下來，我跟小懷決定先去海灘邊玩玩。
阿福帶著我們去坐香蕉船，團員都還沒到，就跟其他團的台灣人一起玩。
其中有一對情侶，女生似乎不諳水性，神情很緊張，她男朋友看起來更是緊張。
玩香蕉船嘛，翻船放手憋氣就好，反正有穿救生衣一定會浮上來，何必緊張。
快艇慢慢把船拖出海，其實感覺很不錯，如果可以這樣跑遠一點會更好。
轉過頭和小懷嘻嘻哈哈一下，前方的教練指示說，差不多要翻了。
想不到這時候，情侶檔的男朋友竟然轉身跟我說：「救救我女朋友。」
我還來不及安慰他其實這不可怕，船就翻掉了，那種快感真棒。
浮出水面的時候，竟然聽見叫聲跟哭聲。
那女生好像嗆到水，不停地哭，男生則是離她有一段距離，一邊游過去一邊大叫。
真不瞭解這是什麼鬧劇，我自顧自爬回船上去。
結果這對情侶還真偉大，無論如何都爬不上來，我只好伸出友善的手幫忙。
先把女生拉上船之後，我繼續要拉那個男生上來。
結果女孩子不知道在緊張什麼，也跟著要拉她男朋友，一用力，她自己又掉下水。
這真是開玩笑。
折騰半天，終於人都回到船上，教練看到剛剛的慘狀，也不敢再翻船。
我和小懷回到岸上之後，完全沒有心情玩第二次。
就像之前說的，在海灣裡頭航行的感覺很好，於是我們兩個就划著獨木舟出海。
所謂的獨木舟，不過就是塑膠板有個凹槽，再綁一隻槳而已。
簡單，就是最好的，划起來速度相當快，不因為浪潮而停滯不前。
在海面上漂流一陣子後，看到出海的香蕉船上載著疑似我們團員的人。
也是啦，再聊下去天都黑了，還出來玩什麼勒。
我越划越遠，趁教練不注意的時候繞過海灣角，跑到真正的海上。
這裡的浪就大多了，而且不停劇烈地往岩石上打，小船也很容易被逼著往岩石去。
還好船輕，要轉移方向不是很困難，我又趕緊繞回海灣裡去。
剛剛回到海灣，一個大浪就把我把海灣角上打，那裡可全都是岩石。
不過岩岸地形我從小就習慣了，腳頂一下，再用槳推一下，馬上逃出那個角落。
又回到平靜的海中央，小懷居然回去換成兩人船帶著小婕出來。
晴文、妤茜兩個人也一條船，還有千霈，跟予辰同一條船。
其他的男生都各自一條船，大家在平靜的海灣裡打起水仗來。
潑來潑去的遊戲很快就玩膩了，又改成從沙灘上競速，看誰划得遠。
光中不知怎麼的，越衝越靠海灣角那兒過去，最後大浪一打，就翻船了。
翻船很危險嗎？一點也不，身上有穿救生衣，爬上船就好了。
只是光中一直找不到著力點爬上船，一用力船又翻。
大家很緊張也很關心，耀杰跟明輝紛紛過去要幫忙，予辰、千霈也是。
我立刻制止還沒有往那過去的其他人，因為真的過去了其實也幫不了忙。
再加上剛才我去過那海灣角，知道那裡的危險性高，如果撞上岩石很容易受傷。
趕緊把船划過去要叫他們通通讓開，讓光中把船慢慢推回岸邊就好。
但是浪來的太快，四條船擠在岩岸旁，立刻都被打上石頭去。
耀杰、明輝還算幸運，只是磨到船底，光中則是攀在岩石上。
最糟糕的是，予辰跟千霈的船翻了，我一時情急，也直接跳下海裡。
一番混亂之後，大家都回到岸邊，千霈的腳板撞到岩石擦破了一些皮。
當地的教練立刻坐簡單的處理，她緊緊抓著晴文的手，痛得滴下了眼淚。
我在一旁不停地責備自己。
為什麼不早點警告他們，為什麼不等他們聊完天一起來划船，為什麼不跟千霈同一條船，為什麼這麼無能為力，為什麼自己完全幫不上忙。
做完簡單的消毒，千霈笑的很燦爛，叫大家不用擔心她，繼續去玩。
其他人把握最後的時間，又去下海的下海，有一部份的人，去畫刺青了。
我待在千霈的身邊，又保持著一點距離，她笑著跟妤茜談天，沒有注意到我。
找根煙來抽，想要緩和一下情緒，點起煙，卻發現濾嘴上都是血。
仔細一看，手臂上，一條長長的鮮紅色液體從手肘上流了下來，沾染到手指上。
趕緊跟領隊要了衛生紙把血擦乾淨，緊緊壓著傷口止血。
「我去幫你跟這裡的人拿醫藥箱，先等等。」領隊就盡責地去找醫藥箱了。
「你怎麼會受傷？」妤茜瞪大眼睛問。
自己仔細想想，剛才跳下水去找千霈的時候，拉住她的時候，浪又打過來。
我就用手肘去頂了石頭一下，避免千霈撞上。
『剛才去拉千霈的時候，用手肘頂了石頭，所以受傷的吧？』
千霈把衛生紙拿了過去，幫忙按住我的傷口止血。
就算千言萬語，也比不過這一個簡單動作裡的含意。
傷口並不是很大，貼上OK繃之後就解決了。
還有一點時間可以到處走走，不過想到傷口，就決定不要再下水。
阿福建議大家可以去看看鬥雞，除了去刺青的人，就通通出發了。
距離鬥雞的場地有相當的距離，千霈因為腳傷走的相當辛苦，我看了真的很不捨。
心裡想去扶著她走，身體卻沒有做出任何行動，另一個念頭正在心裡掙扎。
這一天，這一整天，或者是三天來，一切的作為都如此明顯。
雖然團員大部分跟我的關係都不深，卻還是在意他人的眼光。
稍微保持距離或許是比較好的選擇，我暫時做了這樣的決定。
到了鬥雞場，每個人都拿了椰子喝，清涼解渴，正是現在所需要的。
畢竟泡了好幾個小時的海水，還有熱情的陽光加持，補充水分才能避免中暑。
大家忙著下注，看看哪隻鬥雞會獲勝，而我，只是找了個地方給千霈坐。
『坐這吧，還有樹蔭比較不會熱，腳也可以休息一下。』
「謝謝。」千霈順勢坐下，我則拿著相機到另一頭拍下這場對決。
這兩隻鬥雞可能很專業，格鬥的技巧或許也很棒。
不過呢，沒有辦法創造戲劇性的決鬥過程，也就讓人感到可惜許多。
三分鐘之內，三戰兩勝的結果已經出來，只能說這真的是一種賭博。
我個人覺得，賭博並沒有不好，但是要能在過程中享受極大的樂趣才划算。
所以賭場式的速戰速決，完全只是金錢上的輸贏對決。
如果是打麻將或者是球賽下注，那種感覺就完全不一樣了。
時間到了返航的時刻，大家換下泳衣，又搭上小小的接駁船。
小婕上船之後，涼鞋卻掉進水裡，她緊張的不得了，那可是名牌啊。
小懷在第一時間就從船邊跳下淺灘，撿起小婕的涼鞋交給她，再重新上船。
他一身剛換好的衣服，從腰部以下全濕了，這也算是一種英雄救美吧。
看著小婕溫柔地拿著浴巾幫小懷擦拭，喔喔，多麼甜蜜的畫面。
我呢？卻因為心裡頭無謂的掙扎，現在坐得離千霈遠遠的。
同一天，的同一艘船上，心情卻完全不同。
回到遊艇上，大家玩得很累很累，紛紛在椅子上打起盹來。
我還是精神奕奕，走到甲板上，脫掉上衣，躺著做日光浴。
「洋海老大，喝點水吧！」小懷把冰涼的礦泉水丟到我身上，我嚇得跳起來。
『搞什麼？居然偷襲！』我半開玩笑地捶了小懷兩拳。
「老大不要生氣啊，來來，我奉煙給你。」
躺著，看著清澈的天空，心裡頭繁雜的思緒也慢慢沈澱清澈。
我跟小懷兩個人，為了曬得均勻些，把上衣脫下綁在頭上，談論著三天來的感想。
『談一下正事，你覺得這樣出來對店裡會有幫助嗎？有什麼新的想法嗎？』
「喔，有有有，有幫助，至少老大你心情變好了，我們上班的時候不用看死人臉，客人也比較不會被嚇跑，生意會好很多喔！」
『小懷，你正經一點好不好，我可是認真在討論。』
「我也是啊，你前一陣子那個死樣子，很多老客人都在問你怎麼了，我們又不方便把你的私事就跟大家說，很為難耶。像是那個退休的陳校長，每天來喝咖啡，每天都在問，我都快煩死了，這樣工作效率怎麼會好。」
『心情這種事情真的不好控制，但是服務業就是賣服務，回去我會改進的。』
「老大，我看你早就樂翻天了，不用我講也已經沒有死人臉囉。」
『你在說你自己吧！剛剛跳下去多英勇啊！我都感動死囉。』
「我們這三天很高興啊，你也差不多吧？只是，你今天後來在避什麼嫌？」
『心理不確定感很重，想了一大堆，就變成這樣。』
「老大你可不能這樣，玩得開心就是要跟著感覺走，想太多沒必要。」
『個性使然，只能盡量。』我站了起來穿好衣服，拿相機對遠方照了幾張。
遠處的積雲看起來像龍捲風，在這平靜的印度洋上，只可能有颱風吧。
小懷倚在圍欄，望得很遠很遠，看起來像是思念遠方的女朋友一樣。
『明明就在樓下艙內，你怎麼一臉相隔數萬里的樣子？』
「老大你在說什麼啊？我是想起以前五專時代的一個女孩子而已。」
『嗯，等等，我有一個靈感。』
「什麼靈感啊？」
『先不要吵，等一下就是。』
太陽、烈焰、天空、白雲、海洋、浪潮，一個在異鄉的遊子，一個回憶中的女孩。
『晴空烈日照白雲，汪洋暗潮載遊人。獨影倚欄杆，誰知孤身思紅顏。君子莫回首，當惜眼前伊人。』
「哇！老大你太強了，怎麼開始吟詩作對起來，我要去宣傳一下！。」
小懷離開了甲板，該不會真的是去宣傳吧？
十分鐘之後，耀杰、光中、千霈、小婕、晴文都來了，窩在甲板上等我再念一次。
念完那段詞不像詞，現代詩不像現代詩的文章，反應倒是挺熱烈。
「洋海，你好厲害喔，船上幾分鐘的時間，就可以寫出這樣的詩。」
千霈柔柔地說著，我的心裡卻因為短短幾句話驕傲起來。
「哇！洋海，看不出來你文學素養這麼高，失敬失敬。」光中也跟著稱讚我。
『沒有啦，隨便亂念，字數、句數、平仄都不對，四不像而已。』
其實這個時候我心裡正想著，原來對於一般人來說，這樣簡單的能力就很了不起。
現在的人，專業知識可能都很厲害，但是文化素養呢？應對進退還有禮教呢？
我當然不敢自認是什麼通才高手，或者是禮儀專家。
不過對於自然、文學、史地、科學，多少都還有些基本的常識。
大部分更是國中高中的基礎，只能說教育都把他們教到忘了學過的一切。
禮貌上，則是因為家裡要求嚴格，雖然沒有貴族般的禮儀，卻也學習了不少。
還有多少家長會這樣要求自己的小孩？溫室裡的花朵只要長得漂亮就好了。
想太多太複雜，一下子神遊到很遠的地方，向來是我的缺點。
這時候小懷拿著我的相機，又開始了第二次的照相行動。
大家都躺在甲板上，享受午後斜陽耀眼而不炎熱的光線。
「來來來，一起看這邊，對，我要拍你們通通躺著的悠閒模樣。」
小懷像個專業攝影師一樣，指揮每個人的位置跟姿勢。
「老大你再往右一點，再往右，再來，再來，來來來。」
我的肩膀撞上旁邊的人，轉頭一看，是千霈，能夠這樣近距離躺在一起，必定是所有男人的夢想，只能說小懷真是細心啊。
拍完照片，我和千霈都沒有移動身體，兩個人閉著眼睛，靜靜享受海風的味道。
「洋海老大，跟千霈一起合照一下吧。」
我們坐在甲板上，對著小懷，對著夕陽笑得很開心。
離開遊艇，離開接駁船，離開碼頭，離開已經充滿回憶的海洋。
夕陽再也堅持不住，只剩下微弱的光芒，等著月亮來接手他的工作。
晚餐又是吃中式料理，這兩天來說，也是挺有安慰肚子的作用。
除了我跟小懷之外，其他人都沒有辦法適應當地料理，總是吃的很少。
所以中國菜真的可以安慰人心，再加上一天的疲累，大家都很認真地要填飽肚子。
我用完餐後，為了促進消化，就走下樓抽煙，順便找阿福跟領隊討論明天的行程。
「明天當然沒有今天那麼刺激，今天算是高潮啊，不過去洗RuRu SPA很不錯喔。」
『那大概幾點要起來？』
「比較早喔，大概七點，然後八點半出發，我們要趕看巴龍舞的時間。」
『好，那等下還會經過便利店嗎？我想要買東西。』
「不用啦，今天帶你們去超市，東西比較多，讓你們好好逛一逛。」
超市裡頭果然是相當有趣，各式各樣的咖啡豆，看起來就是地雷。
還有一整架的名牌香水，不過價錢低得誇張，大約每瓶都只要盧幣三萬元而已。
打開來試聞，天啊，為什麼這麼便宜的原因立刻從嗅覺感受到。
比較吸引人的就是便宜新鮮的水果，尤其是在台灣比較少見的山竹。
水果之后榴槤讓人不敢恭維，但是水果之王的山竹卻是香甜口感佳。
還記得小時候跟著爸媽出國，一定會做的一件事，就是買這些特別的水果。
晚上大家齊聚一間房間裡，一同吃著水果，那感覺很有趣很熱鬧。
想要重溫當年的回憶，我麻煩領隊幫忙挑山竹，畢竟我可從來沒買過這東西。
提了一袋水果，小懷在旁邊挑著酒，超市的酒當然就相當多樣化。
整櫃的紅酒白酒，山一樣高的進口啤酒，還有包裝特別的當地酒，看得眼花撩亂。
『酒鬼，你喝上癮啦？明明酒量就不好，還在這邊選酒。』
「洋海老大，出來玩難得開心，當然要喝酒助興，就是平常少喝，趁這個機會多喝點啊，而且我酒量不好，剩下喝不完都讓你們賺到啦。」
『你自己挑很容易挑到地雷的，麻煩阿福跟店員推薦一下吧！』
問了阿福，他建議我們喝白酒，除了便宜之外，味道也比較接近台灣人的口味。
『Hello, I wanna buy some wine. Which one will you recommend?』
「How about this one? Most of the tourists like the flavor of it.」
『OK, we take this one. Thanks for your advice.』
「洋海老大！你的英文太強了！剛剛那樣嘰哩呱啦我完全不知道在幹嘛。」
『拜託，我這個根本就是毫無文法亂講的英文好嗎，我只是很敢講而已。』
「不會啊，比我們兩個剛剛好多了。」千霈跟小婕手上拿著一瓶粉紅色的酒。
「怎麼啦，兩位大小姐剛剛怎麼了？」
「就要買這個酒，結果講得結結巴巴，還比手畫腳，超糗的。」小婕說。
『哎呀，達到目的就好，語言本來就是溝通工具而已，不用太苛求。』
「不過這是什麼酒啊？看起來太夢幻了點。」小懷拿起酒瓶看了半天。
「玫瑰白酒，我跟千霈看到覺得很漂亮，所以一定要買來喝看看。」
「對啊，好像喝了就會很幸福，不過洋海，你這一袋是什麼啊？」千霈笑著問。
『水果之王山竹，台灣也有賣啦，只是比較少見。』
「水果之王不是榴槤嗎？什麼時候改啦？」小婕沒頭沒腦的問。
「真丟臉耶，連果王果后都分不出來，榴槤是果后，唉。」小懷裝作一臉不屑樣。
「你說什麼！」小婕半生氣地開始追打著小懷。
又是一場鬧劇上演，超市裡就看到他們兩個在那打情罵俏。
『我幫妳拿吧，看起來很重。』我接過千霈手上的購物籃，不小心抓到她的手。
捨不得放開，又覺得這樣子不好，還在掙扎中，她卻用另一隻手緊緊握了我一下。
那一股電流從她的指尖經過我的手，一路竄到我的心頭上，鬆懈所有的神經。
握住她的手，慢慢的放開了，提著購物籃的手，卻越握越緊。
混亂的大腦讓我記不清楚是怎麼離開超市，坐上小巴的。
直到車開到飯店的門口時，我才對一切有點印象。
巴里島觀光業方面有規劃的發展，把整個海灣與腹地規劃為五星級飯店區。
整個區域的安全管制較為嚴格，所有車輛進入都會受到檢查。
我們下榻的飯店是Westin，也就是台灣所謂的六福皇宮。
進入屬於Westin的區域後，右方的高爾夫球練習場跟網球場立即吸引大家的目光。
到達飯店門前，司機把我們這些外國人從車上卸下，終於他可以休息了。
進入大廳前，還要把隨身的行李打開給警衛人員檢查，人也要經過金屬探測器。
會這麼慎重也不是沒有理由的，畢竟巴里島成為恐怖攻擊的目標已好一陣子。
對於下榻飯店的客人來說，雖然層層檢查令人不適，但也是保障自身安全。
正式進入Lobby後，感受到五星級的氣派。
大廳挑高大約三到四層樓，裝置上許多風帆，感覺就像是有一艘帆船停在Lobby。
Lobby四處都有沙發座椅，大概三四十張，看起來非常舒適。
角落有即溶咖啡、紅茶包，還有熱水隨時供應。
當然，我們在等著check in的時候，服務生立刻送上一人一杯的蜂蜜檸檬水。
一如之前的villa，最貼心的莫過於每張桌上都有煙灰缸，而且Lobby是不禁煙的。
我立刻點起了煙，畢竟一輩子有多少機會可以在五星級飯店的大廳抽煙呢？
阿福來分配房間，大飯店果然通常都使用磁卡，每個房間兩張，恰好一人一張。
大家熱烈地討論著晚上要幹嘛，我則是非常堅持先去沙灘不可。
『你們不覺得從來到現在，都還沒有好好在沙灘上待一陣子嗎？』
「好像是這樣，那等下大家就去沙灘上散散步走走吧！」光中附和著。
『現在八點，給大家一點時間參觀飯店自由活動，九點Lobby碰頭。』
「你們去沙灘的時候要注意一點，因為飯店的沙灘都連在一起，不要到時候找不到自己的飯店回來，我要回家了，可幫不上忙啊。」阿福特地叮嚀著。
『不至於啦，真的回不來的話，乾脆就去偷住別家飯店好了。』
「洋海你好好照顧他們吧，我先回去了，晴文，一起回家吧。」阿福很認真的說。
「回你個大頭家啦！誰要跟你回家啊！」晴文大聲地表示反對。
「福嫂！夫妻吵架不要這麼激動嘛，要好好溝通啊。」小懷在一旁火上加油。
「閉上你的嘴！吵死了，我跟妤茜要去開房間了，不理你們。」
「原來我是第三者啊，真糟糕。」妤茜這次的開口，讓大家都笑個不停了。
電梯緩緩升到四樓，大家的房間都在同一條走廊上，不過稍微有點距離。
我跟小懷分配到的4312，是倒數第二間，走廊底端有個休息的桌椅。
打開房門，五星級飯店的便宜房間就是如此，設備絕對不會少，但是空間絕對小。
進門的右手邊是行李櫃跟衣櫃，剛好隔開第一張床跟房門。
左手邊則是浴室，進去裡頭，右邊是淋浴間跟浴缸，左邊是廁所。
焦點回到房間內，在往前一點，左邊是電視櫃，正對著另一張床跟旁邊的沙發。
蠻奇怪的是，飯店的單人床比較大是很正常，但是沙發那麼多座位就不大能理解。
在電視櫃旁的是梳妝台，大大的鏡面，擦拭地非常乾淨，一點污漬也沒有。
再往前就是牆壁了，畢竟這裡的房間是面對另外的房間，也不需要什麼景色。
電視櫃跟牆壁中間有個奇怪的木門，看起來像是另外一個衣櫃。
我打開之後發現，原來是個小陽台，附有一桌兩椅。
跟villa一樣，到處附著方便的煙灰缸，梳妝台、浴室、陽台各一。
相較於villa之下，villa的氣氛優美浪漫，一切都讓人感覺步調很自在優雅。
這裡雖然空間比較狹小，卻有著質感跟美感，多樣的設備也是一大優點。
各有優劣，不過呢，villa比較適合情侶，飯店才適合團體活動。
我在陽台上抽完一支煙後，進到房間裡又開始想扁人了。
「老大老大你看！在播末代武士耶！這我看過超好看的啦！」
我對小懷苦笑一下，把護照放在保險箱裡鎖好，然後整理行李。
「老大，你晚上要睡那一張床？」
『當然是靠近電視那張啊，才能躺在床上看電視。』
「不要啦老大，靠近電視那張床留給我啦，我是電視迷你又不是不知道。」
『應該是你要敬老尊賢讓一下吧？』
「哎唷，老大你睡另一張床離保險箱比較近，這樣才可以保護護照啊。」
『算了算了，出來玩還跟你爭什麼電視看，我還是別把時間花在那上頭。』
「耶！謝啦，洋海老大！」小懷高興地在床上開始表演起末代武士。
這時候耀杰跟光中來串了門子，據說其他男生都要去健身房看看，順便打打撞球。
小懷跟著他們離開，我看看手錶，離九點還有三、四十分鐘。
我已經忍不住想去海灘走走，決定先去泳池邊看看水也好。
這裡的泳池旁竟然有間露天餐廳，我毫不猶豫坐了下來，想要點杯飲料。
服務生告知我，餐廳只開到十點，不過無所謂，反正我只是要消磨半小時。
點了一杯Side Car，聽著一旁的音樂，在國外，一件尋常的事情也會變得特別。
微醺的感覺正適合著夜晚的海灘，還有柔和輕撫的海風。
十二個人的足跡踏上沙灘，留下無數的腳印。
或許是太久沒有這樣的感覺，整個海灘就像是自家的後院一樣。
我開始不停地去踩在浪花上，心裡暗自感謝拉我出國旅遊的他們。
光中、予辰跟耀杰的身影漸漸變小，妤茜、晴文還有千霈也遠遠落後。
我的腳步還是沒有放慢下來，踏著浪花，想要走到海灣的盡頭。
終於，走到最後一家飯店的海灘上，坐在躺椅上，閒聊起來。
耿傑訴說著補習時的羅曼史，大家慫恿著他趕緊行動。
于晏則是在一旁的沙灘上作畫，不知道他在構思些什麼。
明輝被逼問著跟新女朋友的交往過程，據說，他是一個非常低調的傢伙。
小婕像法官一樣盤問著每個人，我和小懷抽著煙，聽著對話笑著，偶爾插上嘴。
「洋海，那輪到你囉！說說前一個女友的故事吧！」
小婕開口時，小懷盡力在一旁打暗號，想要阻止她發問。
不過現在的我，對於這些過去已經開始釋懷，所以，心平氣和地，簡短說出故事。
跟昨天的版本不同，這一次，不那麼哀怨，不那麼複雜，不那麼詳細。
在一根煙的時間裡，就敘述完了好幾年的故事。
「洋海，你真專情耶，這麼久這麼辛苦也很不容易。」耿傑給予我佩服的口氣。
「對啊，正常人那可以堅持這麼久，換一個就好啦！」小婕有點批判的味道。
『個性吧，我並不是那種說換就換的人，總覺得要等到那種緣份出現。』
「反正現在已經出現了⋯⋯」小懷用低沈的音量喃喃著。
所幸只有我聽到，踹了他一腳之後，他就竊笑著閉上了嘴。
這個時候的海面上很孤寂，不像老家基隆，夜晚總是充滿著點點漁火。
在遠遠的東方，有個看來不搭調的紅色圓形發光物，大家議論紛紛討論著。
「那應該是燈吧？在那種高度跟位置。」于晏推測。
『不大像，市區的方向應該在另外一頭，我覺得那是月亮。』
「月亮！？洋海你是不是說羅曼史說到頭昏了啊？哪來的紅色月亮勒。」
小婕還有耿傑都不大認同我的說法，只有小懷還在等著我講完。
『有啊，有時候大氣層比較厚，藍光發散，月亮就會看起來像紅色。』
「老大你這個是哪裡聽來的啊？」
『電影裡啊，扭轉未來，布魯斯威利演的，裡面剛好有提到。』
「是喔老大，那裡面還有說什麼嗎？」小懷果然是我最忠實的聽眾。
『沒有了，不過我還知道另外一項跟紅色月亮有關的事情，聖經上面記載在世界末日的時候，會有七大徵兆，月亮變紅是其中之一。』
「洋海你是天主教徒嗎？要不然怎麼會看聖經？」小婕一臉好奇的樣子。
『不是啦，這也是電影裡頭看來的，劉德華演的天地雄心。』
「哇塞！我要跟老大學習一下，我看的電影也很多，不過都沒學到什麼。」
我們繼續興高采烈地討論著月亮的話題，于晏則是默默地快把畫完成了。
那個紅色發光體漸漸升空，顏色也從紅轉橘，再慢慢變黃，最後雪亮。
正當大家都挺佩服我的時候，于晏的畫也完成了。
『真漂亮耶！于晏，你這顆雙心還寫著I love you是要送給誰的啊！』
「妤茜啊！她超正的我當然要把握機會一下！我在等她等下過來啊。」
我笑一笑，知道這個玩笑話裡頭應該帶著幾分真實性。
「不過她們幾個也太慢了吧，我們在這裡聊天很久了都還沒看到她們跟上來。」
『不然我跟小懷回頭去看看，你們在這裡繼續等等吧！』
我踏著海浪慢慢往回跑，這如果是白天，簡直是偶像劇裡的經典鏡頭。
小懷則是在靠近海灘的最頂端走著，檢查是否她們就坐在某一棵椰子樹下談天。
走了超過一半，我就估計她們應該已經回飯店裡去了，否則不會完全不見人影。
又跑到剛才聊天的地方跟他們碰面，小懷跟我都已經氣喘吁吁了。
『糟糕耶，他們應該已經回飯店去了。』
我的話說完，于晏臉上立刻顯現出一臉失望至極的表情。
畢竟從我們散步到這裡之後，他就開始畫沙畫到剛剛，少說也有一個多小時。
「老大，那我們回去把他們挖出來吧，還這麼早，而且酒都還沒喝呢。」
我們五個人，也就只能這樣決定，所以就把于晏的雙心放在那，慢慢走回飯店。
回到房間裡頭看到光中跟耀杰在睡覺，實在覺得太不夠義氣了。
明明說好一起去走走，居然中途就跑回來補眠。
尤其是光中總是誇下海口，說自己體力好又會玩，這下全成了嘴砲。
重新聯絡之後，大家決定在4308再好好玩一攤，也順便來品嚐一下超市買的白酒。
人員到齊之後，今天又要玩些什麼勒？
妤茜難得開口，提議玩水果盤，對我這種很少玩團康遊戲的人來說，聽都沒聽過。
規則其實很簡單，一人取一個水果名稱，然後開始發撲克牌。
當出現同樣點數的牌之後，就要互相喊對方的水果名稱，後喊的人就算輸。
大家興致勃勃的決定，輸的人就要喝一口酒當作處罰。
飯店的礦泉水是用類似啤酒蓋封口，房間都會附那種開罐器，所以喝啤酒沒問題。
不過在這個時候才發現，我們沒有開軟木塞瓶的工具。
只好拿起話筒，用很破的英文開始跟服務人員雞同鴨講。
我在一旁分大家吃剛才在超市買的山竹，讓他們體會一下水果之王的味道。
第一個負責講電話的，是號稱專門修英語授課課程的光中。
但是講了半天，似乎沒有什麼進展，就把電話交給了大學聯考英文最高分的千霈。
又過一陣子，千霈支支吾吾的句子，好像也不大能達到目的。
最後，電話居然跑到正在吃山竹的我手裡。
『Hello, I have some wine but I don’t have tools to open. Could you come to room 4308 to give me a hand? 』
「Sir, did you mean ⋯⋯？」
『Sorry, I’m not sure that is the tool I said or not. Could you just bring it here to try on? 』
「OK, please wait for a while. 」
「老大，你剛剛跟他說什麼？我聽的一愣一愣的。」
『看他聽不聽得懂囉，碰碰運氣，了不起給他看瓶子就知道我要什麼了。』
大家開始試玩了水果盤，其實這遊戲雖然簡單，但是挺能帶動氣氛的。
翻開牌的瞬間，每個人都急著喊名字，可是有時候真的很難記得水果名。
像我叫山竹，雖然大家才剛吃過，不過不熟悉的名字很難在緊張的氣氛喊出來。
電鈴響起，應該是服務生來了，耀杰跟于晏把酒拿到門口。
幾分鐘之後，三瓶酒都順利打開拿了回來，看來我的破英文還算挺實用。
不過，他們兩個人好像從頭到尾只有拿酒出去，這樣子好像⋯⋯
『你們剛剛有給小費嗎？于晏？』
「沒有耶，開個酒而已，還好吧？不至於要付錢吧？」
我二話不說，站起來拿著皮夾追出去，服務生還沒有走遠。
『Hello! Here is the tips. You really do us a big favor. 』
從皮夾裡拿出三萬盧幣交給他，他笑的很開懷向我道謝。
走回房間裡，我也沒有跟大家追討這一點錢，只是繼續加入水果盤的戰局。
撲克牌從五十二張減少到只剩下A、10、J、Q、K，這下子重複性更高更刺激了。
大家叫翻了天，有的人喝酒喝到連眼睛都快睜不開。
予辰整個人已經倒在床上昏睡，耀杰跟光中早就回房間休息了。
小懷則是死撐著不承認自己醉了，每次都得把他叫醒一起翻牌。
看他這麼辛苦，我乾脆陪他回房間把他丟回床上，然後我又回去參戰。
酒的消耗並不是很大，因為這些人的酒量真的很差，根本喝不了多少。
又繼續兩三盤之後，電鈴響起，我以為是有人酒醒了要重新加入戰局。
結果是飯店服務生，因為我們音量太大，被附近房間的人抗議了。
戰局結束，大家隨意喝著酒，沒有主題地漫談著。
記不清到底聊到什麼，小婕好像被激將法激到，竟然要跟我換房間的磁卡。
我也有些微醺，茫茫然就換了磁卡，她隨即跑去我房間去了。
大夥繼續聊著，我有些疲憊，閉著眼聽著大家聊天，卻一點都不記得。
或許是真的有點醉又有點累，其實跟睡著已經幾乎沒有兩樣。
等我比較清醒的時候，房間裡只剩下睡死的予辰，還有耿傑跟千霈。
眼睛才剛張開，原本還有點迷濛，突然間整個人完全清醒。
看到耿傑跟千霈兩個人靠在一起聊天，千霈幾乎是把頭趴在他胸口了。
心裡頭嫉妒生氣的情緒熊熊燃燒著，表面又要裝作沒事，真是痛苦。
他們兩人聊一陣子之後，千霈提議要在去海邊看看，當然，我跟耿傑都答應了。
已經是凌晨兩點多，我們三個人腳步很輕，穿過了游泳池跟中庭。
沙灘上的浪花聲音，靜靜洗滌著平日籠罩在無數雜音的耳膜。
月亮正掛在天頂，過度明亮的月光，讓我們無法看見任何一顆星星。
在沙灘上走了並沒有很久，千霈因為沒有看到期待中的滿天星斗，就打算回去。
『那我們就各自回房間吧。』我向耿傑還有千霈說著。
先走到了千霈的房門，她走進房間。
然後是耿傑的房間，我跟他道了晚安，看著他關上房門。
接著我立刻掉頭往千霈的房間走去，因為，雖然我之前有點茫，卻還記得一件事。
我沒有自己房間的磁卡，手上這張磁卡，是千霈的房間的。
當然，作為一個紳士，並不會就這樣冒失地用磁卡闖進房裡頭去。
輕快按兩下電鈴，等待，那女孩來開門。
「洋海，什麼事情啊？不是要休息了嗎？」
『是啊，可是我發現一件事情，我沒有自己房間的磁卡，這張是你們房間的。』
「對唷，那你先進來吧，我打去你們房間給小婕。」
我坐在床上轉著遙控器，所有的注意力卻集中在千霈跟小婕的電話之中。
這兩個女孩輕聲交談著，但是千霈的神情卻漸漸地有些不悅。
我移動身體，幾乎是貼著千霈，想要聽清楚話筒裡的內容，不過她卻稍微閃開了。
從這些細節，我判斷，小婕一定是不回房間，千霈才會有這樣的神情與表現。
繼續看著電視，心裡非常混亂，不知道接下來會有怎樣的發展。
如果等會兒被千霈趕出去，或者是被留下來，我的心情都會震盪不已吧。
她掛上電話，還呆滯了好一會兒，坐在床緣一動也不動。
『怎麼樣，小婕說什麼。』
「她說她不回來睡，問她為什麼，講得不清不楚，真不知道在幹嘛。」
『也許喝醉了吧，所以會這樣，反正都是自己人，不用擔心她的安全就好。』
「那洋海，你⋯⋯」這個時候我的回答，非常關鍵。
如果我太過於紳士，說要去跟其他男生擠一間，那這個難得的機會可能不再有。
作為一個正常人，遇到機會總是要自己順水推舟把握一下。
『我睡⋯⋯』把要說出口的話停了一下，再次考慮怎樣應答比較好。
原本想說我睡沙發，看看千霈會不會心軟讓我睡床上。
畢竟飯店的床很大，這間房裡不過就是把兩張單人床併在一起。
我睡床上對她來說，應該還算是可以接受，不會太過於反感。
但是回頭想一想，如果說睡沙發之後，千霈也順著我的話，那不就玩完了？
到時候還要想很多心機的辦法，這可不是明智之舉。
「洋海，你剛剛要說什麼？」她開口問。
『我就睡旁邊的床吧，反正這兩張床很大，距離也很遠，應該還好吧？』
我直接了當踩著最危險的邊緣，反正進可攻退可守。
「喔，好啊，那，先睡吧，今天真的太累了。」她說完話之後，就準備關燈。
房間裡，月光碎成細絲穿透百葉窗隙，除此之外，再也沒有別的光線了。
躺在床上的我，連著兩天的疲勞、睡眠不足、喝酒，應該睡得香甜。
但是，在這樣的情境之下，又怎麼可能倒頭大睡呢？
我看著千霈，她表情安祥的臉龐，在月光下看起來更美了。
看著看著，我的心裡頭有著想要擁抱她的衝動，於是漸漸把身子挪近。
她睡著了嗎？想到這一點，我就不知所措起來。
如果她已熟睡，那我的行為就活像個小人，有點趁人之危的意思在。
但是她若是清醒，我的所作所為會不會立即造成她的反感？
然而，心裡還在掙扎著，手卻下意識地反應起來，撫摸著她的秀髮。
我感受到一種悸動，順著她側臉的弧線，手指柔柔滑過。
輕輕環抱著她的身體，我按耐不住，吻了她的額頭。
這一個吻，持續了很久。
可能是心疼她今天受了傷，可能是相見恨晚的遺憾，可能是放下過往的自在，可能是⋯⋯我只想深深的吻她而已。
千霈突然翻動了身軀，也是吧，這樣應該已經被我打擾到睡不著了。
我收回雙手，但她依舊閉著雙眼。
真的太過疲勞吧，我是這樣對自己說的，雖然期望她醒來，我可以直接表達心意。
卻也不忍讓她從香甜的睡夢中醒來，那樣只會增加我的自責。
又在兩個念頭中掙扎，我快要精神分裂了，身體卻還是順從感覺在行動。
我吻著她的額頭、她水亮的大眼睛、她美麗的耳朵、她柔軟的臉頰。
最後，我吻上她吹彈可破的唇。
只是輕輕碰上而已，我心裡頭有著像初戀一樣單純的感覺，暗自竊喜著。
千霈卻做了一個讓我出乎意料的舉動，她拉起棉被，緊緊地蒙住頭。
或許只是她的睡眠習慣，或許是她夢裡的反應，或許是，她根本一直醒著。
我翻身躺回原位，心裡頭的感覺卻更多更複雜，更難入睡。
小心翼翼起身，躡手躡腳走到陽台上，點起一支煙，開始等待天亮。
其實天空已經有些許亮光，只是厚厚的雲層遮蔽，看起來跟夜晚無異。
變化還真是快，從昨晚的萬里無雲，到現在看來要傾盆大雨了。
抽完一支煙，接連點起第二支，我深深知道，自己心情不好。
大雨落在椰子葉上，不像一般的雨聲那樣冷漠，有著柔和的抒發。
無論她清醒與否，那都像被拒絕的樣子，被拒絕，是最不好受的一件事情。
哼起歌來，希望可以打消時間也順便釋放不好的情緒。
從Last Christmas、飛機場的10:30、荒廢、世界末日，哼著哼著才發覺，都是些失落或者悲傷氛團的歌曲。
改哼陽明春曉、蘇堤漫步、霓裳羽衣曲、春江花月夜，想像小時候練國樂的情景。
或許心情有好一點，但是從非常非常壞到非常壞，基本上還是壞心情。
換一種方式，不專注於哼的曲子上，而是觀察著四周環境。
赫然發現，椰子樹上，許許多多的松鼠，在樹間跳躍著，這景色可難得呢。
時間慢慢的過去，這陣雨已停歇，雲層漸漸散去，只有遠方還留下一點棉花糖。
剛好從側面的角度，可以看到海灣跟沙灘。
太陽早已升起，把整個海面映射一片金黃，地面的水氣，似乎也開始快速蒸散。
飯店的員工已經開始工作，我看著他們在草地上修剪花木跟澆水等等。
早上迎接太陽有著清爽感覺，主動跟他們打了招呼。
『Good mourning!』
「Mourning!」
熱情的他們，不但回應著我，還在臉上掛著大大的笑臉。
壞心情似乎變得只有一點點不舒服，只要再努力一下就可以克服了吧。
我把手上的煙熄掉，決定讓這一天盡量過得快樂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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