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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ay Two
長途飛機旅程、游泳、啤酒，還有熬夜。
理當疲憊不堪的我，卻在七點多就清醒，過強的冷氣讓噴嚏打個不停。
換上衣服，在飯店裡散步著，天氣真好，陽光撒在每一片的椰子葉上。
閃亮的綠色反射在我眼裡，不如去泳池邊走走吧？
大白天才發現，原來泳池旁的二樓就是餐廳，清澈的水面，又引起我游泳的慾望。
「洋海！」有人拍了我的肩膀，原來是千霈。
『怎麼這麼早就起來了？還在想昨天玉碎掉的事情？』
「說不會怕是騙人的，心裡還是有一點毛毛的，睡得不是很安穩。」
『沒關係，不要再多想，今天玩一玩你就會忘記。』
「喔，糟糕，也不早了，我要趕緊去叫妤茜起來。」
『那我也去看看小懷起來沒，等會兒一起吃早餐吧。』
房間裡的小懷，大概完全沒有聽到morning call，鼻息聲還相當的清晰。
我把他挖起來，也順便開始準備今天要用的隨身用品。
今天的重點行程是泛舟，除了要先換上泳褲之外，還要準備T恤跟拖鞋。
把相當大包的隨身包塞好之後，就提著睡眼惺忪的小懷去吃早餐了。
餐廳裡除了服務生之外，並沒有任何客人。
雖然這是一間小型的飯店，我不免還是有些驚訝，因為連自己團員都沒見到一個。
不管太多，趁著人少，更可以享受到像是貴族般的服務。
菜色看起來很當地化，讓我有些不敢嘗試。
只拿了煎蛋、土司跟咖啡，並不是很吸引人胃口，就將就點吧。
咖啡才剛入口我就後悔了，畢竟這也算是我的專業領域，看來，要非常地將就。
吃完一盤之後，小懷已經開始清醒，於是稍微聊了一下昨晚找鑰匙的經過。
「洋海老大，我真的越來越崇拜你，真糟糕，哈哈。」
『找鑰匙這種芝麻綠豆的事情也可以崇拜，我也真的越來越佩服你了。』
「對了，今天不知道會有什麼行程，好期待。」
『泛舟，逛一些店，之類的，下午還要去聖泉廟。』
「洋海老大！你真的是無所不知耶！」
『拜託好不好？行程是你訂的，這樣還不知道就算了，昨天阿福還在車上講過行程啊！這樣也可以拿來崇拜我，想巴結我加薪水啊！』
「嘿嘿，如果有當然好啊，那我願意當五天的僕人。」
『一碼歸一碼，我昨天講過了，出來玩大家就是朋友，所以不要想因此加薪。』
「哈哈，那好吧，我要去跟明輝還有耀杰交際一下啦。」
這時候才終於有團員出現，而且領隊也跟他們倆在後頭。
喜歡抓時間瞭解行程的我，理所當然的去跟領隊交談一下。
把手中的咖啡喝完，跟領隊一起嘲笑一下女生就是動作慢之後，還真的挺無趣。
剛剛也沒有吃飽，不如續攤嘗試一下當地口味吧。
盛了些炒飯還有看來怪怪的綠色濃湯，擔心今天會精神不濟，只得又倒一杯咖啡。
我加入了明輝、耀杰還有小懷的話題，在一旁聽著吃著。
小懷看到我坐下，又開始宣傳鑰匙事件，真不知道他捧我捧成這樣要幹嘛。
試了幾口炒飯跟湯，有些不適應，炒飯酸甜帶一點辣，濃湯則有一種特殊青草味。
終於，團員們都到齊，只是還要等他們用早餐。
奇怪的是，我開始對於食物跟咖啡欲罷不能，越吃越覺得美味，好像中毒一樣。
「洋海老大，你這是第三杯咖啡了耶，會不會太多？」
『好像有一點，我還是停下來好了。』
離開餐廳坐在開放式的Lobby，已經九點十分，看來今天的行程多少要延後。
千霈也走了出來坐在我旁邊，雖然言談間看來很有精神，面容卻掩不住疲倦。
「我發現一件事情，你好像很愛抽煙。」
『我也不知道，在台灣的時候，其實只有關店前才會抽煙。在這裡卻總是不由自主就把煙點起來。』
「你抽煙的原因是什麼啊？」她似乎對煙味並不排斥，煙飄散在她眼前也不迴避。
『煩悶，有事情感到困惑，習慣，都有一點，但是在這裡，是享受的感覺。』
「享受？」
『是啊，其實煙跟酒一樣，都是可以細細品味的，出來玩沒有壓力跟煩惱，抽煙的感覺也就很不一樣，很自在。』我把煙熄滅，盯著千霈看了一會兒。
「你幹嘛⋯⋯」
「走啦走啦！集合啦！已經慢了，動作快一點！」阿福催促著大家。
上車之後，阿福開始講當地的神鬼英雄故事等等，我很專心地捧場。
不過其他人則是個個東倒西歪地打瞌睡，可能真的承受不了這樣的體力消耗吧。
看看窗外，巴里島最棒的一點，或者說是我最欣賞的一點，就是他們的建築了。
極富宗教色彩的設計，簡樸中帶著莊嚴，卻又不會有令人生畏的感覺。
島上大部分的人都相當虔誠，這也讓大部分的建築都遵循著宗教式的設計。
尤其是家家戶戶都呈現對稱的門柱，合併之後就像一個等腰三角形一樣
應證了徐志摩說的「數大便是美」，不過，這裡的美麗可不是只因為一致的建築。
欣賞不完的街景，在小巴停進停車場之後暫時中止。
來到蠟染工廠，也要好好介紹一番，這可算是巴里島的一大名產特色。
蠟染布的色澤亮麗多變，除了作為生活用品，也是很好的裝飾。
店裡頭充滿著各式各樣的襯衫、休閒衫還有沙龍，角落則是販賣一些小物件。
譬如包包、手帕、領巾等等，琳琅滿目的花樣，每一樣都有著些微不同。
大夥逛的很興奮，我好像又落單了，因為，總是不知道東西買了要送誰。
于晏拉著妤茜要選一件沙龍送給女朋友，在我眼中看起來，好像有別的意思。
小懷則是跟耿傑、明輝、予辰在外頭用五千盧幣的便宜價錢，替T恤畫上蠟染。
小婕、晴文跟千霈，則是和耀杰、光中在一起走馬看花。
我還真是像遊魂一般，不知道該飄到哪，竟然又抽煙去了。
在外頭看著，小懷畫好的蠟染感覺很不錯，但是圖案不是我所喜歡的。
東挑西選，終於看到有海龜的圖案做範例，反正閒著也無聊，就畫一個吧！
背上的蠟染畫得差不多的時候，大家正準備要出發。
妤茜看到我背上的圖案，難得在有些冷酷的臉上擺出一些笑容。
「洋海店長，背對我站好不要動，要拍你的圖案。」又是冷冷的口氣。
『不要，那樣看不到我的臉。』我故意賴皮起來。
「轉，過，去。」她真的是一個很冷酷的傢伙，雖然人不錯⋯⋯
『不，要。』當我是牆壁上的油畫嗎？說給照就給照，一點自我意願都沒有。
「店！長！」看樣子她已經要變身成超級賽亞人對我開扁了，但我就是不想屈服。
「哇！洋海，你這隻海龜畫的真好看！」晴文一副很新奇的樣子。
「是阿，很有特色耶！」小婕也在一旁應和著。
「洋海，那我要拍你背後海龜的圖案！」手上搖著相機的是千霈呢。
然而，男人的堅持是不可以隨便動搖的！
「他，非，要，一，起，照，到，臉，跟，圖，案。」妤茜開始咬牙切齒。
『對。』我開始覺得自己還蠻無聊的，開玩笑開到不大好玩了。
「那這樣好了，你一張照到臉一張特別照圖案，好不好？」千霈笑著說。
『好啊。』沒錯，男人的堅持不可以隨便動搖，但是其實隨便碰就搖了。
在他們殺了幾張照片在我身上後，妤茜的眼神也傳來陣陣殺氣。
鬧了一陣，也差不多是上車時間，不過千霈好像還止不住拍照的慾望。
「小婕，我還要跟這個織布機拍。」
我身為長者，想說協助一下領隊帶隊，走過去催促她們。
『小姐們，車要開了喔，再不走就留你們在這裡當蠟染女工了。』
「洋海來得正好，我們拍一張再走吧！」
車子開往泛舟的地點前進，我看著千霈相機裡剛剛的合照。
天啊，我那是什麼樣的表情，一副偷笑的樣子，看起來頗有其他意圖。
「老大，照片照的不錯嘛，看起來很登對唷。」
『小懷你腦袋燒壞了嗎？如果沒有的話那就去一旁安靜。』
「嘿嘿，我可是聰明人，不過老大叫我閃，那我就乖乖閃好啦∼∼」
我把相機還給千霈，她又對了我笑一下，小懷也故意對我做了一個很噁心的笑臉。
低頭換穿拖鞋，心理的感覺，是高中的時候還是大學？
那個笑容的模樣，熟悉卻又遙遠，淑貞？
我不經意笑了出來，因為回想起她居然在六月的畢業典禮，送我一條圍巾。
最後一次見面，她已經要結婚，看起來是個幸福的女人，有好老公要不幸福也難。
窗外陽光霸道地染上每一幢房子的屋頂，整片金黃，不知道淑貞是在哪度蜜月的？
是不是也像巴里島這樣的一個熱情島嶼呢？還是優雅的歐洲？
停住的小巴也讓我的神遊暫停一會兒，泛舟地點到啦。
大夥換上裝備，這裡的安全措施還算可以，最基本的救生衣跟安全帽都有準備。
拿著槳從小路慢慢往河谷走下去，沒有五分鐘就看見橡皮艇還有那條神奇的河。
為什麼我用神奇來形容？因為它真的很神奇。
跟我去過的秀姑巒溪比起來，像一條小水溝，河寬大概只有十來公尺。
更誇張的是，水的濁度很高，有點泥巴水的感覺。
俗話說得好：既來之則安之，出門前可以挑剔行程，出門了，就要開心的玩。
每艘船各坐六個人，這下子大學生們又扭扭捏捏在分組。
把容易掉到河裡消失的拖鞋交給隨隊的教練，一切準備就緒。
我和小懷一樣是率性跳上船，幾分鐘後，他們終於妥協完畢。
跟我同船的，還有于晏、晴文、千霈跟予辰，其他人則是另一艘橡皮艇。
這小河真的是小河，一路上很平緩，兩船人只有打打水仗增加樂趣。
漂著漂著，我突然感覺很像在八仙樂園的漂漂池，只是這裡的風景好得多。
打水仗打了好一陣子，終於在前方看到比較像激流的水流。
滿心期待，船慢慢進入漩渦中，稍稍加速而且高低起伏。
船上的大家，或者說那十一個人，都用尖銳的聲音大呼可怕。
老天爺，現在的小孩都沒去泛過舟嗎？我還記得大學的時候跟太子他們去秀姑巒溪泛舟，前兩天剛好颱風過境，那種水流速度跟流量才是刺激跟可怕。
那一次泛舟，翻船翻了六次，志玲也因此一路哭著拉著我直到終點站。
現在這種根本是小兒科啊！想不到這些大學生更誇張的是，在進入第二段激流的時候，予辰居然抓住千霈的救生衣大喊：「千霈！救我！」然後隨之尖叫好一陣子。
我差點笑到沒力。
中段經過一個沙洲，教練把船停好，讓大家休息一下。
教練就下水游起泳來，還叫大家一起下水玩一玩，「Swim ,nice and cool.」
我看著那水深僅及膝的小河，開口問：『Is it deep enough?』
「Ya! Very deep.」教練說完就游到靠河另一岸的地方，看得出來已經踩不到底了。
反正打水仗已經把衣服弄濕，又有帶換洗衣物，也不必再顧慮水的濁度。
我跟著教練一起在河裡游著，其他人似乎一點下水的意願跟勇氣也沒有。
「洋海，水會不會很深？」只有千霈開口。
『沒感覺，因為有穿救生衣整個人都浮在水上，不過蠻涼蠻舒服的就是。』
她是一個很敢冒險的女生吧，問完話後就很乾脆地下水游泳了。
看到她優雅的泳姿，我心裡頭對於她的勇於嘗試真的很欽佩。
戲水的時間也沒有太長，大家又上船繼續後半段的航行。
因為已經習慣所謂「激流」的感覺，主要就把注意力集中在風景上。
眼尖的我發現，前方的河岸上，竟然有著很漂亮的建築物。
『What is that?』我問教練。
「Four Season.」
什麼！那就是傳說中全球都有都很貴的四季飯店！？
仰著臉往上瞧，真的是很漂亮，想像一下自己住在裡面，天啊。
原來這裡泛舟的人們都成了他們的風景之一，呵呵。
「Hello!」千霈大力地向上頭坐在那觀景台的西方住客招手。
西方人也都很大方，熱情的回應招呼招手，大家都很開心嘛。
果然，資本主義社會還是物質導向，有錢才能做這種享受。
追求心靈上的層次，卻好像永遠比不上物質所帶來的愉悅快速有效。
那些能屏除一切物質需求的人，真的是很了不起吧。
對我而言，物質並非唯一，但是要我真的完全放棄，也太難了。
再看看那些高處的熱情西方人，我突然覺得自己像是動物園裡的動物一樣。
原來，金錢上的差異，可以把本質相同的人類，地位變得如此不同。
又把精神回到橡皮艇上，不知不覺，這趟出航已經結束。
教練把裝拖鞋的袋子拿出來，各自認領。
結果剛剛教練把拖鞋隨便分裝兩袋，卻把其中一袋忘在出發點。
我還算幸運，可愛的勾勾牌拖鞋沒有走失，其中幾個人就沒那麼幸運。
明輝、于晏、予辰、晴文跟千霈的拖鞋都這樣暫時和他們失聯了。
都市小孩吧，都無法忍受正中午石頭地面的灼熱。
『千霈，穿我的拖鞋吧。』
「那你怎麼辦？」
『沒關係，我們原住民不怕燙的啦！』
「店長，啊不，洋海，你是原住民我怎麼不知道？」晴文一臉疑惑。
『啊，你不知道的事情太多的啦，千霈你就把拖鞋拿去穿吧！』
「好，那我也不客氣囉。」
「晴文，那你穿我的吧。」小懷也展現他的體貼。
「謝謝囉，不過你不會也是原住民吧？」晴文臉上的怪表情真的很有趣。
『哎呀，你們不會瞭解我們的明白的啦！』
我說完後就跟小懷一起走在前頭爬石梯，大家則是在後面慢慢爬。
畢竟剛剛泛舟也挺消耗體力的，明輝、于晏跟予辰則是跳呀跳地，非常辛苦。
小時候跟老爸去山上讀書的時候，放學後就跟著原住民同學們四處亂跑。
經常在下午大熱天的時候，一起跑去河谷裡游泳。
因為穿鞋子很難爬大石頭，所以大家都打赤腳。
想當初我腳板可是被燙的半死，卻不想被笑是飼料雞而咬牙硬撐不穿鞋。
久而久之，就練出打赤腳到處跑的功力。
其實也很簡單，盡量走有草或是有陰影的地方，如果燙，就走快一點。
像現在這樣跟小懷一起走在前頭，就為了走快一點，減少一點灼熱感。
如果跟他們幾個男生一樣慢慢跳，不知道腳底板要被多燙多久。
離開河谷，小懷正在一旁跳著腳，我就知道他是硬撐的。
把裝備卸下收好，遲遲看不到來接我們的車，只有旁邊一台看似載豬的小卡車。
教練看著我們，大力指著那小卡車：「This! This! 」
大家有一點傻眼，不過已經開始有些習慣這麼多驚訝，很快就上了車。
路面像是產業道路，很簡陋，只是開出一條路，相當崎嶇不平。
再加上這台載遊客豬的小卡車沒有什麼避震可言，晃啊晃的，簡直比泛舟還刺激。
終於晃到一條柏油路上，果然很快就看到我們的小巴還有阿福在那等著。
「來，大家上車拿換洗衣物，我帶你們去浴室。咦？你們怎麼有人沒鞋子？」
『剛剛教練忘了拿另外一袋的拖鞋，就變成這樣啦。』
阿福隨即跟教練溝通了一下，確定有另外的人去出發點拿拖鞋，只是晚點到。
「你們先跟我去洗澡吧。」
於是我們穿過一個個的石門，感覺類似中國的大宅院一般，有很多層庭園。
「這裡就是浴室啦，來，每個人拿一條浴巾。」我很順手地就拿了一條遞給千霈。
「那我跟你們說，這裡面都有洗髮精跟沐浴乳，不過，只有冷水，因為我們巴里島這麼熱，沒有人洗熱水的，所以要注意不要嚇到。」
換洗之後相當舒暢，雖然剛洗過冷水澡，卻沒有絲毫寒意，可能天氣真的太熱吧。
教練終於把那袋拖鞋拿了回來，我也穿回自己的勾勾牌。
午餐的地方就在一旁，據說是以前國王的宮殿，所以這餐也號稱國王餐。
不過菜色還有味道跟villa的早餐很類似，道地而種類少，不容易入口，卻會上癮。
想必這裡以前的國王一定勤政愛民，吃的這麼節省，官員一定不敢貪污。
用餐的時候，前面的電視竟然在播放剛才泛舟的片段，老天，這效率也太好了。
仔細回想，剛才的確是有一個當地人在一旁划獨木舟，也許就是攝影師吧。
我原本還以為是第三位教練，多一點安全防備。
大家都看得津津有味，我則是興趣缺缺，說實在話，其實蠻無聊的。
於是，拿著相機，拍一拍這個國王的住所。
宮殿的佔地並不大，差不多兩千坪，很多有錢人的花園大概就比這兒還要大了。
有個簡單的噴水池，主要會讓這裡感覺很棒的原因，還是建築。
就像之前所說的，一致特色的宗教建築風格，令人感受相當不同。
拍了十來張照片，差不多大夥都用完餐，要準備前往下一個地點。
「你們要不要拍國王的宮殿？」阿福問著。
大家當然贊同，於是阿福帶我們穿過一旁的小石門，看到像是行宮的部份。
整棟房子是以土色系為主，金色的門特別吸引目光。
在照了各式各樣的姿勢之後，一個一個團員，又依序上小巴乖乖坐好。
不過是第二天，大家似乎就已經印證台灣人的旅遊慣例。
上車睡覺，下車尿尿。
大家東倒西歪的樣子十分有趣，我忍不住拿出相機偷偷拍了下來。
晴文的睡姿看來可怕，脖子九十度往左側傾，好像快要斷掉一樣。
耿傑則是嘴巴張的開開，很好奇蚊子蒼蠅會不會飛進去。
鏡頭對著千霈，我漸漸靠近，仔細端詳她的臉。
沈睡的臉龐，讓人想要疼惜，想要擁著她。
按下快門，回到座位上，吹著口哨的我，精神依舊振奮。
下午的行程算是比較不受歡迎的吧，尤其對於大學生來說。
先到了銀器村，說是這樣說，其實不過就是賣銀器的商店。
除了于晏又拉著妤茜要挑禮物送女朋友之外，其他人則是意興闌珊。
個個慵懶地坐在一旁的沙發上喝水，而我，隨意看看。
試戴幾隻戒指之後，開始覺得自己戴戒指還蠻好看的，所以認真挑選起來。
不過，我也沒有任何概念，就是換呀戴呀，看順不順眼而已。
「買戒指啊？」千霈從沙發那走過來跟我閒聊。
『恩，是啊，但是沒有什麼頭緒，不大會挑。』我開始緊張了。
她拉著我的手指，看看手背，又看看手心。
「你的手指頭看起來很修長，但是膚色又黑，我想應該怎麼戴都好看喔。」
『話雖然這樣說，還是不知道要挑什麼款式的。』
「照個性挑囉！」千霈說完，就走回沙發那裡坐下。
我是什麼個性？這個問題似乎比挑戒指難多了。
最後小懷看我猶豫不決，幫忙挑了一個，戴起來倒也挺不錯。
只是心中一直覺得怪怪的，好像不夠什麼的，至於是什麼，我也說不出。
前往聖泉廟，根據阿福的說法，聽起來應該是跟海神廟沒什麼兩樣的地方。
不過就是一樣有個廟，有些小販可以買東西而已。
到了廟口，這裡的規定是必須圍上沙龍才可以進廟裡參觀。
突然對這裡的印象浮現了，小時候來巴里島，不也來過這個點嗎？
還記得那個時候覺得大家都有沙龍圍，小孩子卻沒有而感到不公平。
現在圍上沙龍，增添了不少異國風情。
「洋海，來拍張照吧！」晴文把男生們都集合在一起，挺鮮的。
因為圍著沙龍感覺就像是穿著裙子，這麼多男生一起穿裙子的機會可不多。
進到廟裡，其實除了沙龍之外，我一點其他的印象都沒有了。
一切都還是挺新鮮的，看到有人在泉水流下的池子洗澡，感覺有些似曾相似。
接著走到鰻魚池旁，大家都搶著倚在池邊的圍欄看鰻魚。
一堆屁股排得如此整齊也是相當不常見，我忍不住就按下快門。
有特色歸有特色，但是這裡能看得東西不是那樣多，蠻快就走去小販那逛街。
商家們跟海神廟比起來，真的是十分積極，卻也十分黏人。
不停要求客人進去參觀參觀，甚至拉著手不放。
對於我來說，最討厭的就是這樣子的死纏爛打銷售方式。
快速通過所有商家，看見阿福在那裡盡責等待我們。
「怎麼這麼快就出來了？沒有多看兩下？」
『這裡的店員拉客太積極了，我不習慣，所以也就沒有心逛逛。』
「那一起吃個東西吧，我請客。」
說完，阿福就拉我到一旁的小店去坐下。
這裡的小店還很原始，就像老眷村裡頭的小吃店一樣，簡單。
阿福點了一碗不知道什麼樣的熱食，我則是喝一瓶可樂而已。
經過一段時間，大部分的人都逛完了，在這兒等大家到齊，這時候，卻下起雨來。
其實早就可以料想這陣雨的來襲，中午之後天色一直維持些微灰暗。
「那邊有租傘的小孩，你們可以去租一把繼續逛逛，不貴的。」
於是，不少人又開開心心租了傘逛街去。
領隊則帶著小婕、千霈跟妤茜，去店家裡大開殺戒。
把可樂喝完的我，也有些無聊，乾脆跟著領隊一起去看看。
果然是很慘烈，領隊開的價都讓店家面有難色，甚至看來有些生氣。
不過，一步一步，戰利品卻慢慢到手。
這有些激起我的鬥志，於是，走進隔壁店家開始看看有沒有值得的獵物。
幾個鐵製的火柴人造型燭台吸引我的目光，討價還價開始。
兩萬塊盧幣的起價，最終還是付了兩萬塊買一個燭台。
不過外帶四個鑰匙圈，兩組木雕的貓咪，還有一條沙龍。
上小巴的第一件事情，當然就是大夥拿出各自的戰利品互相觀賞。
阿福事先有警告我們，不要互相比價，不然會人比人，氣死人。
所以，單純欣賞這些商品，就變成一件很快樂的事情。
尤其是我買的燭台受到大家的注目，妤茜甚至又要照相。
『這次我不會要跟它一起照，請隨便。』妤茜好像有點被氣到，但是也沒有反駁。
「洋海，你的眼光好像都不錯耶，早上的蠟染跟現在的燭台都很棒。」千霈問著。
「對啊，洋海老大，你該不會有去讀過什麼美術系吧？」
『我也不知道，只是挑自己喜歡的而已，可能天生眼光還可以吧。』
「不過你挑東西都很花時間吧？這兩樣東西你都是最後才決定的。」
『愛挑當然會花時間，龜毛就是這樣啊。』說完大家都笑了，我也搔了搔頭。
跟大學生們出來也真不錯，感覺自己也回到年輕時代。
晚餐前的木雕村，大家已經沒有多少購物慾望。
一方面，這裡的東西體積都蠻大的，另一方面，有興趣的東西，在聖泉廟都買了。
不過看到同樣的東西，這裡標價這麼高，不免有一種賺到的感覺。
角落的耿傑跟光中，鬼鬼祟祟不知道在做什麼，好奇的我，也過去參與一下。
『你們在幹嘛啊？躲躲藏藏，根本沒有在看木雕作品。』
「你看那邊，那邊另一團台灣團的。」耿傑用眼神使了個方向。
順著看過去，喔，有個女孩的背影的確是相當吸引人的目光。
這兩個人就是跟著那女孩的腳步移動，不過因為距離挺遠的，始終沒看到正面。
小懷看到我們這裡三個鬼鬼祟祟的人，跑來問了原由之後，也加入了看妹陣容。
人多之後，這種行動就太過於顯眼，所以我乾脆脫隊去外頭抽煙。
晴文跟妤茜正巧在外頭聊天，我就被拉去閒聊一番。
「店長，出來玩心情有比較好吧？」晴文很在意這些，因為她是拖我出門的主謀。
『還不錯，在國外人的心情很放鬆，比較少想跟台灣有關的事情，而且，你的同學們也都挺有趣的，所以我覺得出來走走是值得的囉。』
「加薪水。」我想不用再多解釋了吧，這一看就是妤茜的口氣。
『加薪水其實是小事情，你們三個都加薪，一個月了不起多花我五千塊，如果真的想多賺一點，那還不如好好做幾個月，我讓你們入乾股，只要店裡賺得越多你們就分得越多，自己想想囉。』我深深吸了一口煙，吐出。
「那哪個比較好啊？」晴文搞不大清楚狀況，跟妤茜兩個人都一臉困惑。
『哎呀，你們不是叫我不要想太多台灣的事情嗎？其他時間再討論吧。』
小懷從店裡走出來，看他對我做了個鬼臉，就知道剛才美麗的背影必定是個殺手。
終於把這個點的時間消耗完，前往下一個地點：美術館。
傳說中的美術館，其實不過就是簡單的房子，裡頭掛滿無數的畫而已。
我靜靜地走在空無一人的房間，欣賞著熱帶海島的藝術作品。
為什麼空無一人呢？這都要怪阿福了。
剛剛在車上宣佈晚餐吃無限量供應的活跳蝦之後，根本沒有人有心情再看畫了。
經過兩天的疲勞跟一直不怎麼樣的餐點，大家都想在這餐好好大快朵頤。
所以走馬看花之後，就通通在外面聊天閒晃。
其實巴里島的畫還不錯，色調上比較強烈分明，主題多以人物動物為主。
可惜我個人喜歡清淡迷濛一點的色調，所以沒有下手買幾幅作為店裡的裝飾品。
就在要踏出館外的一刻，角落一張很不顯眼的畫卻讓我的腳步踏不出去。
一個吹笛人，在黃昏演奏著，看上一眼，心裡卻湧起各式各樣的情感。
整張咖啡色系的畫，卻有著各種不同的咖啡色變化，完全是我喜歡的風格。
二話不說，麻煩店員把畫從框內拆下，簡單的捲起放入圓筒。
走到外頭，耀杰跟光中兩個人居然在人家的摩托車上拍照留念。
這種一旁有掛座位的摩托車在台灣的確是不多見，也難怪他們如此興奮。
我拿起相機，把附近的風景拍攝下來，至少回去自己也有個印象來過此地。
大家最高興的就是當阿福說要集合的一刻，這表示活跳蝦距離五臟廟不遠了。
天色已昏暗，外頭的燈火三三兩兩地，這也是鄉間的特色。
剛才還興奮萬分的大家，上車搖搖晃晃後，又一個個睡著，真不懂他們在累什麼？
終於到了吃活跳蝦的餐廳，這裡的餐廳就像台灣一般的火鍋店。
有一些生料，還有一些其他的熟食，最特別的，就是現炒的義大利麵。
大夥不管三七二十一，第一件事就是先求多，每個人都夾了滿滿一盤的生料。
我則是像老人一樣，夾了好大一盤的青菜，養生嘛。
更何況來了這裡兩天，能看到的青菜少之又少，當然要趁機會補充營養回來。
馬上活跳蝦就下鍋裡去受刑了，不過在活跳蝦端上來的時候我有些許的失望。
因為這些蝦是泰國蝦，肉質的鮮美程度，都難以比上草蝦。
大學生們不了解吧，還在那頭討論活跳蝦有多補，吃完之後會怎樣怎樣。
對我來說，這實在是相當於雞肋般的食物，不過，既來之則吃之。
老家住在水湳洞，所以吃海鮮是我的興趣也是我的專長。
無論是評價海鮮的美味，或是吃海鮮的速度與方法，不敢說一流，但還算不錯。
大量的蝦殼在我眼前堆起，舉起手來叫了一盤又一盤的蝦。
小懷看我吃得很起勁，也不甘示弱狂喀起來。
當每個人都弄到一手油膩之後，我卻好整以暇地只用筷子而已。
「洋海，你怎麼可以吃蝦子不用手剝啊？」予辰一臉困惑至極的樣子。
『很久了耶，我大概國中開始吃蝦子就不用手剝了。』
「表演一下嘛！店長。」晴文說著。
於是我夾起一隻蝦，咬去蝦頭，吸乾淨蝦黃，咬去腳，順勢剝殼，最後咬斷。
整個過程大概不超過三十秒，比他們用手剝還要快。
「天啊！太神了老大！這種工夫一定要嘴巴很俐落啊！」
『我想以前吹笛子的練習有影響吧！嘴部肌肉會比較發達，再加上我們家老家住海邊，從小就常常吃海鮮，多練習造就的結果囉。』
在大家都認為活跳蝦會很補的因素下，每個人都喀蝦喀到撐的半死了。
只有我，實在對於無味又不怎麼彈牙的肉沒有持續性的興趣，所以改挖冰淇淋去。
吃火鍋配冰淇淋，總覺得這是只有台灣人才會想得出來的奇怪組合。
也許這家店的老闆是台灣人吧，因為我實在不認為當地人會接受這樣的吃法。
大大飽足之後，慣例性要「飯後一支煙，快樂似神仙。」
走出餐廳仔細觀察才發現，這一排騎樓感覺都像是新的建築，比較西式。
隔壁有間室內設計事務所讓我很驚訝，畢竟認知上這是落後國家，應當不需要這樣的產業，老是想不到怎樣可以經營下去。
再隔壁，是一家簡餐咖啡館，外頭黑板用英文寫的今日特餐，看來很像是韓國菜。
所以啊，如果跟團老是永遠傻傻地人家帶你到哪，你就在那個小範圍移動。
那麼千里迢迢來到這裡，卻永遠不會發現別人沒觀察到的一面。
制式化的旅遊經驗，絲毫沒有價值。
黑夜來臨，也就代表享受來臨。
今天晚上額外多出的精油按摩行程，可是相當令人期待的。
一群人在櫃台前等候，各自選上喜歡的精油，接著，兩人一間等待被服務。
聒噪加上容易興奮過度的小懷跟我同間，他算是犧牲自己陪我這個老頭聊天。
整個按摩過程是非常舒適的，力度適中的按摩，讓人放鬆。
按摩完的部位再用熱毛巾擦拭，享受到被服務的價值。
面朝下趴著，剛好有個洞讓臉透氣，下頭用熱水滴著幾滴精油，精神也舒暢。
小懷用很有氣無力的聲音跟我談話。
「老大，出來玩很開心吧？」
『很棒啊，就像我之前跟你說過的，放鬆，不用煩惱，這就是國外的好處。』
「喔，不是因為其他原因所以開心啊？可是看起來⋯⋯」
『看起來怎樣？那我覺得你應該也有因為某些原因才開心的喔。』
「你倒說說看，洋海老大。」
『我又不是瞎子，今天小婕幾乎黏了你一整天，不是嗎？』
「的確這樣挺開心，不過我還暫時沒有辦法確定這樣好還是不好。」
『花開堪折直須折，莫待無花空折枝。試試看不吃虧的。』
「那洋海老大你勒？你怎麼一點都不積極？」
『你想說什麼？』
「老大，我跟你也很久了，不會不懂，就是那個千霈啊！」
『噓！』我伸手拍了一下小懷的頭。
『這裡隔間只有木板，門簾還是布的，你小聲一點好不好？』
「Sorry! 所以我說中啦，老大那你快行動啊。」
『其實，我不知道該怎麼做，另一方面，我總覺得不知道怎樣製造機會。』
「這個很簡單，晚上看我的就對了。」
小懷的自信讓我很安心，平常在店裡，他的確就是個可以擔起店內一切責任的人。
心裡有些期待晚上他的幫助，不知不覺，就在精油香氣中入夢鄉。
醒來的時候真是渾身舒暢，難怪人家都會特地來巴里島按摩。
身體因為毛細孔全開，感到有些涼意，換好衣服出門後，小姐又奉上薑茶。
這不就是我從小最討厭的飲料嗎？不過人長大後，再討厭的東西似乎也能接受。
熱呼呼的薑茶溫暖著身體，全身雖然有點油油的，卻不會有油膩的感覺。
結束額外的按摩行程，該是回villa的時候，和昨天一樣，在便利店又停下來購物。
昨天牛刀小試330cc的啤酒讓我不很滿意，這次就直接買了大瓶的。
于晏跟耀杰在一旁打擾著，似乎不贊同每個人都買這麼大一瓶的啤酒。
最後扣除我的這一份，他們也只合買了四瓶，這種量果然是學生。
跟昨天差不多，大家在房裡稍微收拾換裝一下，又去102集合。
小懷跟我到的時候，只有于晏、予辰、妤茜跟千霈在那裡。
等人是挺無聊的事情，幾雙眼睛只能盯著電視隨口聊聊，悶得很。
這時後小懷硬是把千霈拉出去庭院聊天，我雖然投以關注的眼神，但不敢多問。
在室內有些無聊，自顧自吃著零食，覺得要配點飲料所以開了啤酒。
時間過得很慢，雖然耿傑和明輝也到了，卻還是少了四個人。
外頭的談話聲似乎變得很清晰，一直在我耳朵旁嗡嗡作響，可是聽不清楚什麼。
光中和耀杰終於也到了，不過這時候的我有些按耐不住性子，走去庭院裡點煙。
「老大你也出來啊？坐下來聊聊啊。」小懷把椅子讓出，硬是壓我坐下去。
『是啊，在裡面看電視悶得多，出來看一下閃耀的星星。』
「洋海老大你的酒勒？我幫你拿出來好了。」
雖然是很短的時間，雖然大大的玻璃門沒有關上，但是，真的掌握到獨處時間了。
把尼古丁吸入肺中雖然看似容易，實際上現在的我連吐氣都有些不順。
是她了嗎？就是她了嗎？認識還不到48個小時啊。
「洋海，你怎麼會想到跟我們一起出團啊？」可惡，居然讓女士先發言了。
『晴文拉我出來散心啊，原本我也不知道會跟她的同學們一起出門。』
「喔喔，是這樣啊，我覺得很有趣呢，因為很少認識學校以外的朋友。」
「那是當然的啦！」小懷拿著我的酒出現，他到底是來幫忙還是來搗蛋的勒？
「洋海老大，這是你的酒，現在裡面在播虎克船長，我先去看啦。」
小懷果然還是一個夠義氣的聰明人，隨即又走進房裡去。
「你心情不好啊？不然怎麼需要散心？」千霈問著。
『這個嘛，說來話長，不過實際上也可以說得很簡單。』
「那先說簡單的，等下再補充好了。」
正當我要開口的時候，小婕跟晴文終於也來了，這下子大家都到齊。
我正在想會不會因為人都到齊了所以被抓進去，小懷跟妤茜卻出來解圍。
「這麼慢，先進去處罰。」妤茜邊拉著晴文進去邊說。
「對啊，先處罰完遲到的人再說，你們先聊啊。」小懷也拉著小婕進房裡去。
「怕處罰吵到你們，我關上門。」小懷拉上玻璃門後，把第二層木頭門也拉上。
不得不佩服小懷，雖然這些行為都有些牽強，但這下子，真的是完全獨處。
心裡頭還是挺擔心，千霈可能要加入他們，隨即跟著進房裡。
「說吧，簡單的版本。」頓時我心裡放下一個大石頭。
『我很喜歡的女孩子，在三個禮拜前，離開台灣回美國了。』
千霈看著我，神情沒有很大的改變，淡淡的往下問。
「原來啊，那說說那個說來話長的版本吧。」
於是我把大學四年的記憶從腦海深處挖出來，當時的感覺，似乎又回到身邊。
花了很久的時間敘述那一段混亂的過去，也補述了這幾年片段的回憶。
千霈靜靜聽著，偶爾說上一些她的想法和感覺，並不佔去太多我說話的時間。
終於，整個故事說到一個段落，也就是三個禮拜前的那通電話。
一時之間，這一大段感情在心裡翻覆一遍，我完全沒有辦法好好冷靜下來。
想用左手從煙盒拿煙出來，因為以前的舊傷再加上現在的情緒，怎麼也拿不出。
千霈把煙盒拿過去，從裡頭拿出一支煙遞給我，並且盯著我的左手許久。
「喜歡一個人的程度要相當深，才會有這樣過程吧，你自己覺得呢？」
『可能是習慣，可能只是鑽牛角尖，可能只是一時困惑，我不懂得分析。』
視線有些模糊起來，不是淚水，而是稍微過度疲勞的病徵。
『這也是那時的後遺症。』我拿出眼藥水後對千霈說。
她拿出煙盒的一支煙，點起火來。
「教我抽煙好不好？」微笑的面孔，想要改變剛才的氣氛。
『又不是什麼好事情，學了幹嘛。』我抓住她的手，把她老是點不著的煙搶過來。
「哎唷，好玩而已，以後也不會繼續抽啊。」
『好吧。』我又把煙還給她。
『煙直接點不大會著，點火的同時要吸氣，但是你不要太大力吸氣喔，會嗆到。』
千霈成功點起煙，很高興問著要怎樣抽。
『用嘴巴吸氣就好啦，但是記住，如果你要吸到肺裡，很容易嗆到。』
她用抽假煙的方式，嘴巴吐著白煙，自己還搧來搧去的。
「蠻好玩的，不過薰到眼睛有點不舒服。」
我笑一笑，說完這麼一大段故事，啤酒被喝的只剩一半，拿起來灌了兩口。
「我也要喝。」她很自動地把酒拿過去喝，對著瓶口。
我想這年頭大概也只有我這種保守觀念的人會想到：這不就是間接接吻嗎？
千霈一手拿著酒瓶一手拿著煙，走到按摩池旁。
「洋海，過來一起泡腳啊，嗚！很涼很舒服唷！」
踢開拖鞋，應要求也過去在那一旁泡腳，真的是沁心涼。
「在巴里島忘記台灣的事情吧！要完全放鬆地玩。」
『嗯。』我踢著水，吐出一縷白煙。
「雖然這樣啊，可是我還是有一個小小的問題。」
『還要問有關岑的事情嗎？』我想不到一個好的表情回應，只好看著夜空。
「其實聽了半天，都沒有說到你跟她告白的部份，總覺得怪怪的。」
『因為，我從頭到尾都沒有明白說過什麼。』
千霈瞪大雙眼，一副難以置信的模樣。
「對女孩子來說，告白是很重要的，心境完全會被影響，你居然什麼都沒說！」
『也許你是對的，開不了口是我無法擁有的原因。』
在這個時候，落地窗嘩啦嘩啦地拉開，小懷跑了出來。
「喔，今天早點收攤吧！散會啦散會啦！」
「咦？怎麼這麼早？」千霈不大進入狀況。
『阿福有說，明天行程要出海，所以務必要早起不能遲到，叫我們不要玩太晚。』
「對啊，早點睡，免得明天又要等你們女生。」于晏說著。
我拿起剩下的啤酒喝完，簡單幫忙把房間整理一下，就跟著小懷回房間了。
沒有走進屋子裡，和剛剛一樣，把腳泡在池裡，抽著煙。
『小懷，來一管吧。』
「謝啦，洋海老大，晚上聊得怎麼樣？」小懷點起剛接過去的Lucky Strike。
『把岑的故事跟她說了，可是我也不知道這樣是怎樣。』
「今天的月亮好圓啊！」小懷仰著臉望著天空，的確，月亮很圓。
在這異鄉裡，每晚的月亮都如此皎潔嗎？這光芒真能洗滌心中的塵埃。
「老大，相機借我一下，我要拍月亮。」
『拍不起來的啦，這麼暗，感光要夠，快門就會慢，月亮移動可是很快的。』
「是喔？不過，月亮會動很快嗎？」
『簡單的一個概念，假設月亮跟太陽一樣不動，是因為地球轉動才看起來在動。』
「然後勒？」小懷已經把相機拿出來對著月亮看半天。
『地球圓周接近四萬公里，轉一圈二十四小時，所以時速大概一千五百公里。』
「所以勒？」他按下很多次快門，看看螢幕上的照片好像不很滿意。
『所以月亮相對我們來說，一秒大概移動四百多公尺吧，這樣當然照不清楚。』
「的確，你看，每張都看起來很模糊。」
『要有特殊儀器才拍的下來啊，不過，朦朧有朦朧美，別急著刪掉。』
我起身來把香煙在煙灰缸裡弄熄，繼續盯著月亮。
「老大，你剛剛說的理論是正確的嗎？」
『不敢說是百分之百，但是應該有幾成可信度吧。』
「果然是要夠強才能當老大，這些我根本一點概念都沒有。」
『還好吧？我都是從國中理化的基礎去推論推測的，不是真的多高深。』
「話說回來，那談了半天，你對千霈到底是什麼感覺。」
『蠻糟糕的，我自己快要分裂了，理性上，我們兩個人真的認識不深，要談感情困難，彼此的了解太少，也不能確定就是她。可是感情上，我沒有辦法讓自己目光離開她的身上，想要靠近她、保護她、照顧她，我是不是瘋了？』
「哈哈，洋海老大，你快要掉入愛情的泥沼了。」
『是啊，還有，我還怕因為在國外氣氛好，也變成一種催化劑。』
「老大，你知道我怎麼談戀愛嗎？跟著感覺走。」
『這樣未免太莽撞，不覺得嗎？』我走進房間，打開礦泉水，舒緩剛剛的情緒。
「現在是談戀愛，不是結婚，談戀愛本來就是一種感覺的事情，別想太多。」
小懷也跟著走進房裡，用遙控器打開了電視。
「沒有好看的電影，我要睡了，老大你也早點睡，反正還有三天，好好玩就是。」
我又喝了喝礦泉水，刷完牙洗好臉，把相機電池充好電，開始收拾行李。
把明天出海要帶的東西在隨身包裡裝好，也把行李箱打包好，以免一大早太匆忙。
小懷倒是很率性，東西都一股腦塞在他的大包包裡。
看看時間，已經四點多，再不睡，就要迎接日出。
看著錶，回憶不再湧上來，因為我心裡頭，被另一個女孩的身影佔據了。
長途飛機旅程、游泳、啤酒，還有熬夜。
理當疲憊不堪的我，卻在七點多就清醒，過強的冷氣讓噴嚏打個不停。
換上衣服，在飯店裡散步著，天氣真好，陽光撒在每一片的椰子葉上。
閃亮的綠色反射在我眼裡，不如去泳池邊走走吧？
大白天才發現，原來泳池旁的二樓就是餐廳，清澈的水面，又引起我游泳的慾望。
「洋海！」有人拍了我的肩膀，原來是千霈。
『怎麼這麼早就起來了？還在想昨天玉碎掉的事情？』
「說不會怕是騙人的，心裡還是有一點毛毛的，睡得不是很安穩。」
『沒關係，不要再多想，今天玩一玩你就會忘記。』
「喔，糟糕，也不早了，我要趕緊去叫妤茜起來。」
『那我也去看看小懷起來沒，等會兒一起吃早餐吧。』
房間裡的小懷，大概完全沒有聽到morning call，鼻息聲還相當的清晰。
我把他挖起來，也順便開始準備今天要用的隨身用品。
今天的重點行程是泛舟，除了要先換上泳褲之外，還要準備T恤跟拖鞋。
把相當大包的隨身包塞好之後，就提著睡眼惺忪的小懷去吃早餐了。
餐廳裡除了服務生之外，並沒有任何客人。
雖然這是一間小型的飯店，我不免還是有些驚訝，因為連自己團員都沒見到一個。
不管太多，趁著人少，更可以享受到像是貴族般的服務。
菜色看起來很當地化，讓我有些不敢嘗試。
只拿了煎蛋、土司跟咖啡，並不是很吸引人胃口，就將就點吧。
咖啡才剛入口我就後悔了，畢竟這也算是我的專業領域，看來，要非常地將就。
吃完一盤之後，小懷已經開始清醒，於是稍微聊了一下昨晚找鑰匙的經過。
「洋海老大，我真的越來越崇拜你，真糟糕，哈哈。」
『找鑰匙這種芝麻綠豆的事情也可以崇拜，我也真的越來越佩服你了。』
「對了，今天不知道會有什麼行程，好期待。」
『泛舟，逛一些店，之類的，下午還要去聖泉廟。』
「洋海老大！你真的是無所不知耶！」
『拜託好不好？行程是你訂的，這樣還不知道就算了，昨天阿福還在車上講過行程啊！這樣也可以拿來崇拜我，想巴結我加薪水啊！』
「嘿嘿，如果有當然好啊，那我願意當五天的僕人。」
『一碼歸一碼，我昨天講過了，出來玩大家就是朋友，所以不要想因此加薪。』
「哈哈，那好吧，我要去跟明輝還有耀杰交際一下啦。」
這時候才終於有團員出現，而且領隊也跟他們倆在後頭。
喜歡抓時間瞭解行程的我，理所當然的去跟領隊交談一下。
把手中的咖啡喝完，跟領隊一起嘲笑一下女生就是動作慢之後，還真的挺無趣。
剛剛也沒有吃飽，不如續攤嘗試一下當地口味吧。
盛了些炒飯還有看來怪怪的綠色濃湯，擔心今天會精神不濟，只得又倒一杯咖啡。
我加入了明輝、耀杰還有小懷的話題，在一旁聽著吃著。
小懷看到我坐下，又開始宣傳鑰匙事件，真不知道他捧我捧成這樣要幹嘛。
試了幾口炒飯跟湯，有些不適應，炒飯酸甜帶一點辣，濃湯則有一種特殊青草味。
終於，團員們都到齊，只是還要等他們用早餐。
奇怪的是，我開始對於食物跟咖啡欲罷不能，越吃越覺得美味，好像中毒一樣。
「洋海老大，你這是第三杯咖啡了耶，會不會太多？」
『好像有一點，我還是停下來好了。』
離開餐廳坐在開放式的Lobby，已經九點十分，看來今天的行程多少要延後。
千霈也走了出來坐在我旁邊，雖然言談間看來很有精神，面容卻掩不住疲倦。
「我發現一件事情，你好像很愛抽煙。」
『我也不知道，在台灣的時候，其實只有關店前才會抽煙。在這裡卻總是不由自主就把煙點起來。』
「你抽煙的原因是什麼啊？」她似乎對煙味並不排斥，煙飄散在她眼前也不迴避。
『煩悶，有事情感到困惑，習慣，都有一點，但是在這裡，是享受的感覺。』
「享受？」
『是啊，其實煙跟酒一樣，都是可以細細品味的，出來玩沒有壓力跟煩惱，抽煙的感覺也就很不一樣，很自在。』我把煙熄滅，盯著千霈看了一會兒。
「你幹嘛⋯⋯」
「走啦走啦！集合啦！已經慢了，動作快一點！」阿福催促著大家。
上車之後，阿福開始講當地的神鬼英雄故事等等，我很專心地捧場。
不過其他人則是個個東倒西歪地打瞌睡，可能真的承受不了這樣的體力消耗吧。
看看窗外，巴里島最棒的一點，或者說是我最欣賞的一點，就是他們的建築了。
極富宗教色彩的設計，簡樸中帶著莊嚴，卻又不會有令人生畏的感覺。
島上大部分的人都相當虔誠，這也讓大部分的建築都遵循著宗教式的設計。
尤其是家家戶戶都呈現對稱的門柱，合併之後就像一個等腰三角形一樣
應證了徐志摩說的「數大便是美」，不過，這裡的美麗可不是只因為一致的建築。
欣賞不完的街景，在小巴停進停車場之後暫時中止。
來到蠟染工廠，也要好好介紹一番，這可算是巴里島的一大名產特色。
蠟染布的色澤亮麗多變，除了作為生活用品，也是很好的裝飾。
店裡頭充滿著各式各樣的襯衫、休閒衫還有沙龍，角落則是販賣一些小物件。
譬如包包、手帕、領巾等等，琳琅滿目的花樣，每一樣都有著些微不同。
大夥逛的很興奮，我好像又落單了，因為，總是不知道東西買了要送誰。
于晏拉著妤茜要選一件沙龍送給女朋友，在我眼中看起來，好像有別的意思。
小懷則是跟耿傑、明輝、予辰在外頭用五千盧幣的便宜價錢，替T恤畫上蠟染。
小婕、晴文跟千霈，則是和耀杰、光中在一起走馬看花。
我還真是像遊魂一般，不知道該飄到哪，竟然又抽煙去了。
在外頭看著，小懷畫好的蠟染感覺很不錯，但是圖案不是我所喜歡的。
東挑西選，終於看到有海龜的圖案做範例，反正閒著也無聊，就畫一個吧！
背上的蠟染畫得差不多的時候，大家正準備要出發。
妤茜看到我背上的圖案，難得在有些冷酷的臉上擺出一些笑容。
「洋海店長，背對我站好不要動，要拍你的圖案。」又是冷冷的口氣。
『不要，那樣看不到我的臉。』我故意賴皮起來。
「轉，過，去。」她真的是一個很冷酷的傢伙，雖然人不錯⋯⋯
『不，要。』當我是牆壁上的油畫嗎？說給照就給照，一點自我意願都沒有。
「店！長！」看樣子她已經要變身成超級賽亞人對我開扁了，但我就是不想屈服。
「哇！洋海，你這隻海龜畫的真好看！」晴文一副很新奇的樣子。
「是阿，很有特色耶！」小婕也在一旁應和著。
「洋海，那我要拍你背後海龜的圖案！」手上搖著相機的是千霈呢。
然而，男人的堅持是不可以隨便動搖的！
「他，非，要，一，起，照，到，臉，跟，圖，案。」妤茜開始咬牙切齒。
『對。』我開始覺得自己還蠻無聊的，開玩笑開到不大好玩了。
「那這樣好了，你一張照到臉一張特別照圖案，好不好？」千霈笑著說。
『好啊。』沒錯，男人的堅持不可以隨便動搖，但是其實隨便碰就搖了。
在他們殺了幾張照片在我身上後，妤茜的眼神也傳來陣陣殺氣。
鬧了一陣，也差不多是上車時間，不過千霈好像還止不住拍照的慾望。
「小婕，我還要跟這個織布機拍。」
我身為長者，想說協助一下領隊帶隊，走過去催促她們。
『小姐們，車要開了喔，再不走就留你們在這裡當蠟染女工了。』
「洋海來得正好，我們拍一張再走吧！」
車子開往泛舟的地點前進，我看著千霈相機裡剛剛的合照。
天啊，我那是什麼樣的表情，一副偷笑的樣子，看起來頗有其他意圖。
「老大，照片照的不錯嘛，看起來很登對唷。」
『小懷你腦袋燒壞了嗎？如果沒有的話那就去一旁安靜。』
「嘿嘿，我可是聰明人，不過老大叫我閃，那我就乖乖閃好啦∼∼」
我把相機還給千霈，她又對了我笑一下，小懷也故意對我做了一個很噁心的笑臉。
低頭換穿拖鞋，心理的感覺，是高中的時候還是大學？
那個笑容的模樣，熟悉卻又遙遠，淑貞？
我不經意笑了出來，因為回想起她居然在六月的畢業典禮，送我一條圍巾。
最後一次見面，她已經要結婚，看起來是個幸福的女人，有好老公要不幸福也難。
窗外陽光霸道地染上每一幢房子的屋頂，整片金黃，不知道淑貞是在哪度蜜月的？
是不是也像巴里島這樣的一個熱情島嶼呢？還是優雅的歐洲？
停住的小巴也讓我的神遊暫停一會兒，泛舟地點到啦。
大夥換上裝備，這裡的安全措施還算可以，最基本的救生衣跟安全帽都有準備。
拿著槳從小路慢慢往河谷走下去，沒有五分鐘就看見橡皮艇還有那條神奇的河。
為什麼我用神奇來形容？因為它真的很神奇。
跟我去過的秀姑巒溪比起來，像一條小水溝，河寬大概只有十來公尺。
更誇張的是，水的濁度很高，有點泥巴水的感覺。
俗話說得好：既來之則安之，出門前可以挑剔行程，出門了，就要開心的玩。
每艘船各坐六個人，這下子大學生們又扭扭捏捏在分組。
把容易掉到河裡消失的拖鞋交給隨隊的教練，一切準備就緒。
我和小懷一樣是率性跳上船，幾分鐘後，他們終於妥協完畢。
跟我同船的，還有于晏、晴文、千霈跟予辰，其他人則是另一艘橡皮艇。
這小河真的是小河，一路上很平緩，兩船人只有打打水仗增加樂趣。
漂著漂著，我突然感覺很像在八仙樂園的漂漂池，只是這裡的風景好得多。
打水仗打了好一陣子，終於在前方看到比較像激流的水流。
滿心期待，船慢慢進入漩渦中，稍稍加速而且高低起伏。
船上的大家，或者說那十一個人，都用尖銳的聲音大呼可怕。
老天爺，現在的小孩都沒去泛過舟嗎？我還記得大學的時候跟太子他們去秀姑巒溪泛舟，前兩天剛好颱風過境，那種水流速度跟流量才是刺激跟可怕。
那一次泛舟，翻船翻了六次，志玲也因此一路哭著拉著我直到終點站。
現在這種根本是小兒科啊！想不到這些大學生更誇張的是，在進入第二段激流的時候，予辰居然抓住千霈的救生衣大喊：「千霈！救我！」然後隨之尖叫好一陣子。
我差點笑到沒力。
中段經過一個沙洲，教練把船停好，讓大家休息一下。
教練就下水游起泳來，還叫大家一起下水玩一玩，「Swim ,nice and cool.」
我看著那水深僅及膝的小河，開口問：『Is it deep enough?』
「Ya! Very deep.」教練說完就游到靠河另一岸的地方，看得出來已經踩不到底了。
反正打水仗已經把衣服弄濕，又有帶換洗衣物，也不必再顧慮水的濁度。
我跟著教練一起在河裡游著，其他人似乎一點下水的意願跟勇氣也沒有。
「洋海，水會不會很深？」只有千霈開口。
『沒感覺，因為有穿救生衣整個人都浮在水上，不過蠻涼蠻舒服的就是。』
她是一個很敢冒險的女生吧，問完話後就很乾脆地下水游泳了。
看到她優雅的泳姿，我心裡頭對於她的勇於嘗試真的很欽佩。
戲水的時間也沒有太長，大家又上船繼續後半段的航行。
因為已經習慣所謂「激流」的感覺，主要就把注意力集中在風景上。
眼尖的我發現，前方的河岸上，竟然有著很漂亮的建築物。
『What is that?』我問教練。
「Four Season.」
什麼！那就是傳說中全球都有都很貴的四季飯店！？
仰著臉往上瞧，真的是很漂亮，想像一下自己住在裡面，天啊。
原來這裡泛舟的人們都成了他們的風景之一，呵呵。
「Hello!」千霈大力地向上頭坐在那觀景台的西方住客招手。
西方人也都很大方，熱情的回應招呼招手，大家都很開心嘛。
果然，資本主義社會還是物質導向，有錢才能做這種享受。
追求心靈上的層次，卻好像永遠比不上物質所帶來的愉悅快速有效。
那些能屏除一切物質需求的人，真的是很了不起吧。
對我而言，物質並非唯一，但是要我真的完全放棄，也太難了。
再看看那些高處的熱情西方人，我突然覺得自己像是動物園裡的動物一樣。
原來，金錢上的差異，可以把本質相同的人類，地位變得如此不同。
又把精神回到橡皮艇上，不知不覺，這趟出航已經結束。
教練把裝拖鞋的袋子拿出來，各自認領。
結果剛剛教練把拖鞋隨便分裝兩袋，卻把其中一袋忘在出發點。
我還算幸運，可愛的勾勾牌拖鞋沒有走失，其中幾個人就沒那麼幸運。
明輝、于晏、予辰、晴文跟千霈的拖鞋都這樣暫時和他們失聯了。
都市小孩吧，都無法忍受正中午石頭地面的灼熱。
『千霈，穿我的拖鞋吧。』
「那你怎麼辦？」
『沒關係，我們原住民不怕燙的啦！』
「店長，啊不，洋海，你是原住民我怎麼不知道？」晴文一臉疑惑。
『啊，你不知道的事情太多的啦，千霈你就把拖鞋拿去穿吧！』
「好，那我也不客氣囉。」
「晴文，那你穿我的吧。」小懷也展現他的體貼。
「謝謝囉，不過你不會也是原住民吧？」晴文臉上的怪表情真的很有趣。
『哎呀，你們不會瞭解我們的明白的啦！』
我說完後就跟小懷一起走在前頭爬石梯，大家則是在後面慢慢爬。
畢竟剛剛泛舟也挺消耗體力的，明輝、于晏跟予辰則是跳呀跳地，非常辛苦。
小時候跟老爸去山上讀書的時候，放學後就跟著原住民同學們四處亂跑。
經常在下午大熱天的時候，一起跑去河谷裡游泳。
因為穿鞋子很難爬大石頭，所以大家都打赤腳。
想當初我腳板可是被燙的半死，卻不想被笑是飼料雞而咬牙硬撐不穿鞋。
久而久之，就練出打赤腳到處跑的功力。
其實也很簡單，盡量走有草或是有陰影的地方，如果燙，就走快一點。
像現在這樣跟小懷一起走在前頭，就為了走快一點，減少一點灼熱感。
如果跟他們幾個男生一樣慢慢跳，不知道腳底板要被多燙多久。
離開河谷，小懷正在一旁跳著腳，我就知道他是硬撐的。
把裝備卸下收好，遲遲看不到來接我們的車，只有旁邊一台看似載豬的小卡車。
教練看著我們，大力指著那小卡車：「This! This! 」
大家有一點傻眼，不過已經開始有些習慣這麼多驚訝，很快就上了車。
路面像是產業道路，很簡陋，只是開出一條路，相當崎嶇不平。
再加上這台載遊客豬的小卡車沒有什麼避震可言，晃啊晃的，簡直比泛舟還刺激。
終於晃到一條柏油路上，果然很快就看到我們的小巴還有阿福在那等著。
「來，大家上車拿換洗衣物，我帶你們去浴室。咦？你們怎麼有人沒鞋子？」
『剛剛教練忘了拿另外一袋的拖鞋，就變成這樣啦。』
阿福隨即跟教練溝通了一下，確定有另外的人去出發點拿拖鞋，只是晚點到。
「你們先跟我去洗澡吧。」
於是我們穿過一個個的石門，感覺類似中國的大宅院一般，有很多層庭園。
「這裡就是浴室啦，來，每個人拿一條浴巾。」我很順手地就拿了一條遞給千霈。
「那我跟你們說，這裡面都有洗髮精跟沐浴乳，不過，只有冷水，因為我們巴里島這麼熱，沒有人洗熱水的，所以要注意不要嚇到。」
換洗之後相當舒暢，雖然剛洗過冷水澡，卻沒有絲毫寒意，可能天氣真的太熱吧。
教練終於把那袋拖鞋拿了回來，我也穿回自己的勾勾牌。
午餐的地方就在一旁，據說是以前國王的宮殿，所以這餐也號稱國王餐。
不過菜色還有味道跟villa的早餐很類似，道地而種類少，不容易入口，卻會上癮。
想必這裡以前的國王一定勤政愛民，吃的這麼節省，官員一定不敢貪污。
用餐的時候，前面的電視竟然在播放剛才泛舟的片段，老天，這效率也太好了。
仔細回想，剛才的確是有一個當地人在一旁划獨木舟，也許就是攝影師吧。
我原本還以為是第三位教練，多一點安全防備。
大家都看得津津有味，我則是興趣缺缺，說實在話，其實蠻無聊的。
於是，拿著相機，拍一拍這個國王的住所。
宮殿的佔地並不大，差不多兩千坪，很多有錢人的花園大概就比這兒還要大了。
有個簡單的噴水池，主要會讓這裡感覺很棒的原因，還是建築。
就像之前所說的，一致特色的宗教建築風格，令人感受相當不同。
拍了十來張照片，差不多大夥都用完餐，要準備前往下一個地點。
「你們要不要拍國王的宮殿？」阿福問著。
大家當然贊同，於是阿福帶我們穿過一旁的小石門，看到像是行宮的部份。
整棟房子是以土色系為主，金色的門特別吸引目光。
在照了各式各樣的姿勢之後，一個一個團員，又依序上小巴乖乖坐好。
不過是第二天，大家似乎就已經印證台灣人的旅遊慣例。
上車睡覺，下車尿尿。
大家東倒西歪的樣子十分有趣，我忍不住拿出相機偷偷拍了下來。
晴文的睡姿看來可怕，脖子九十度往左側傾，好像快要斷掉一樣。
耿傑則是嘴巴張的開開，很好奇蚊子蒼蠅會不會飛進去。
鏡頭對著千霈，我漸漸靠近，仔細端詳她的臉。
沈睡的臉龐，讓人想要疼惜，想要擁著她。
按下快門，回到座位上，吹著口哨的我，精神依舊振奮。
下午的行程算是比較不受歡迎的吧，尤其對於大學生來說。
先到了銀器村，說是這樣說，其實不過就是賣銀器的商店。
除了于晏又拉著妤茜要挑禮物送女朋友之外，其他人則是意興闌珊。
個個慵懶地坐在一旁的沙發上喝水，而我，隨意看看。
試戴幾隻戒指之後，開始覺得自己戴戒指還蠻好看的，所以認真挑選起來。
不過，我也沒有任何概念，就是換呀戴呀，看順不順眼而已。
「買戒指啊？」千霈從沙發那走過來跟我閒聊。
『恩，是啊，但是沒有什麼頭緒，不大會挑。』我開始緊張了。
她拉著我的手指，看看手背，又看看手心。
「你的手指頭看起來很修長，但是膚色又黑，我想應該怎麼戴都好看喔。」
『話雖然這樣說，還是不知道要挑什麼款式的。』
「照個性挑囉！」千霈說完，就走回沙發那裡坐下。
我是什麼個性？這個問題似乎比挑戒指難多了。
最後小懷看我猶豫不決，幫忙挑了一個，戴起來倒也挺不錯。
只是心中一直覺得怪怪的，好像不夠什麼的，至於是什麼，我也說不出。
前往聖泉廟，根據阿福的說法，聽起來應該是跟海神廟沒什麼兩樣的地方。
不過就是一樣有個廟，有些小販可以買東西而已。
到了廟口，這裡的規定是必須圍上沙龍才可以進廟裡參觀。
突然對這裡的印象浮現了，小時候來巴里島，不也來過這個點嗎？
還記得那個時候覺得大家都有沙龍圍，小孩子卻沒有而感到不公平。
現在圍上沙龍，增添了不少異國風情。
「洋海，來拍張照吧！」晴文把男生們都集合在一起，挺鮮的。
因為圍著沙龍感覺就像是穿著裙子，這麼多男生一起穿裙子的機會可不多。
進到廟裡，其實除了沙龍之外，我一點其他的印象都沒有了。
一切都還是挺新鮮的，看到有人在泉水流下的池子洗澡，感覺有些似曾相似。
接著走到鰻魚池旁，大家都搶著倚在池邊的圍欄看鰻魚。
一堆屁股排得如此整齊也是相當不常見，我忍不住就按下快門。
有特色歸有特色，但是這裡能看得東西不是那樣多，蠻快就走去小販那逛街。
商家們跟海神廟比起來，真的是十分積極，卻也十分黏人。
不停要求客人進去參觀參觀，甚至拉著手不放。
對於我來說，最討厭的就是這樣子的死纏爛打銷售方式。
快速通過所有商家，看見阿福在那裡盡責等待我們。
「怎麼這麼快就出來了？沒有多看兩下？」
『這裡的店員拉客太積極了，我不習慣，所以也就沒有心逛逛。』
「那一起吃個東西吧，我請客。」
說完，阿福就拉我到一旁的小店去坐下。
這裡的小店還很原始，就像老眷村裡頭的小吃店一樣，簡單。
阿福點了一碗不知道什麼樣的熱食，我則是喝一瓶可樂而已。
經過一段時間，大部分的人都逛完了，在這兒等大家到齊，這時候，卻下起雨來。
其實早就可以料想這陣雨的來襲，中午之後天色一直維持些微灰暗。
「那邊有租傘的小孩，你們可以去租一把繼續逛逛，不貴的。」
於是，不少人又開開心心租了傘逛街去。
領隊則帶著小婕、千霈跟妤茜，去店家裡大開殺戒。
把可樂喝完的我，也有些無聊，乾脆跟著領隊一起去看看。
果然是很慘烈，領隊開的價都讓店家面有難色，甚至看來有些生氣。
不過，一步一步，戰利品卻慢慢到手。
這有些激起我的鬥志，於是，走進隔壁店家開始看看有沒有值得的獵物。
幾個鐵製的火柴人造型燭台吸引我的目光，討價還價開始。
兩萬塊盧幣的起價，最終還是付了兩萬塊買一個燭台。
不過外帶四個鑰匙圈，兩組木雕的貓咪，還有一條沙龍。
上小巴的第一件事情，當然就是大夥拿出各自的戰利品互相觀賞。
阿福事先有警告我們，不要互相比價，不然會人比人，氣死人。
所以，單純欣賞這些商品，就變成一件很快樂的事情。
尤其是我買的燭台受到大家的注目，妤茜甚至又要照相。
『這次我不會要跟它一起照，請隨便。』妤茜好像有點被氣到，但是也沒有反駁。
「洋海，你的眼光好像都不錯耶，早上的蠟染跟現在的燭台都很棒。」千霈問著。
「對啊，洋海老大，你該不會有去讀過什麼美術系吧？」
『我也不知道，只是挑自己喜歡的而已，可能天生眼光還可以吧。』
「不過你挑東西都很花時間吧？這兩樣東西你都是最後才決定的。」
『愛挑當然會花時間，龜毛就是這樣啊。』說完大家都笑了，我也搔了搔頭。
跟大學生們出來也真不錯，感覺自己也回到年輕時代。
晚餐前的木雕村，大家已經沒有多少購物慾望。
一方面，這裡的東西體積都蠻大的，另一方面，有興趣的東西，在聖泉廟都買了。
不過看到同樣的東西，這裡標價這麼高，不免有一種賺到的感覺。
角落的耿傑跟光中，鬼鬼祟祟不知道在做什麼，好奇的我，也過去參與一下。
『你們在幹嘛啊？躲躲藏藏，根本沒有在看木雕作品。』
「你看那邊，那邊另一團台灣團的。」耿傑用眼神使了個方向。
順著看過去，喔，有個女孩的背影的確是相當吸引人的目光。
這兩個人就是跟著那女孩的腳步移動，不過因為距離挺遠的，始終沒看到正面。
小懷看到我們這裡三個鬼鬼祟祟的人，跑來問了原由之後，也加入了看妹陣容。
人多之後，這種行動就太過於顯眼，所以我乾脆脫隊去外頭抽煙。
晴文跟妤茜正巧在外頭聊天，我就被拉去閒聊一番。
「店長，出來玩心情有比較好吧？」晴文很在意這些，因為她是拖我出門的主謀。
『還不錯，在國外人的心情很放鬆，比較少想跟台灣有關的事情，而且，你的同學們也都挺有趣的，所以我覺得出來走走是值得的囉。』
「加薪水。」我想不用再多解釋了吧，這一看就是妤茜的口氣。
『加薪水其實是小事情，你們三個都加薪，一個月了不起多花我五千塊，如果真的想多賺一點，那還不如好好做幾個月，我讓你們入乾股，只要店裡賺得越多你們就分得越多，自己想想囉。』我深深吸了一口煙，吐出。
「那哪個比較好啊？」晴文搞不大清楚狀況，跟妤茜兩個人都一臉困惑。
『哎呀，你們不是叫我不要想太多台灣的事情嗎？其他時間再討論吧。』
小懷從店裡走出來，看他對我做了個鬼臉，就知道剛才美麗的背影必定是個殺手。
終於把這個點的時間消耗完，前往下一個地點：美術館。
傳說中的美術館，其實不過就是簡單的房子，裡頭掛滿無數的畫而已。
我靜靜地走在空無一人的房間，欣賞著熱帶海島的藝術作品。
為什麼空無一人呢？這都要怪阿福了。
剛剛在車上宣佈晚餐吃無限量供應的活跳蝦之後，根本沒有人有心情再看畫了。
經過兩天的疲勞跟一直不怎麼樣的餐點，大家都想在這餐好好大快朵頤。
所以走馬看花之後，就通通在外面聊天閒晃。
其實巴里島的畫還不錯，色調上比較強烈分明，主題多以人物動物為主。
可惜我個人喜歡清淡迷濛一點的色調，所以沒有下手買幾幅作為店裡的裝飾品。
就在要踏出館外的一刻，角落一張很不顯眼的畫卻讓我的腳步踏不出去。
一個吹笛人，在黃昏演奏著，看上一眼，心裡卻湧起各式各樣的情感。
整張咖啡色系的畫，卻有著各種不同的咖啡色變化，完全是我喜歡的風格。
二話不說，麻煩店員把畫從框內拆下，簡單的捲起放入圓筒。
走到外頭，耀杰跟光中兩個人居然在人家的摩托車上拍照留念。
這種一旁有掛座位的摩托車在台灣的確是不多見，也難怪他們如此興奮。
我拿起相機，把附近的風景拍攝下來，至少回去自己也有個印象來過此地。
大家最高興的就是當阿福說要集合的一刻，這表示活跳蝦距離五臟廟不遠了。
天色已昏暗，外頭的燈火三三兩兩地，這也是鄉間的特色。
剛才還興奮萬分的大家，上車搖搖晃晃後，又一個個睡著，真不懂他們在累什麼？
終於到了吃活跳蝦的餐廳，這裡的餐廳就像台灣一般的火鍋店。
有一些生料，還有一些其他的熟食，最特別的，就是現炒的義大利麵。
大夥不管三七二十一，第一件事就是先求多，每個人都夾了滿滿一盤的生料。
我則是像老人一樣，夾了好大一盤的青菜，養生嘛。
更何況來了這裡兩天，能看到的青菜少之又少，當然要趁機會補充營養回來。
馬上活跳蝦就下鍋裡去受刑了，不過在活跳蝦端上來的時候我有些許的失望。
因為這些蝦是泰國蝦，肉質的鮮美程度，都難以比上草蝦。
大學生們不了解吧，還在那頭討論活跳蝦有多補，吃完之後會怎樣怎樣。
對我來說，這實在是相當於雞肋般的食物，不過，既來之則吃之。
老家住在水湳洞，所以吃海鮮是我的興趣也是我的專長。
無論是評價海鮮的美味，或是吃海鮮的速度與方法，不敢說一流，但還算不錯。
大量的蝦殼在我眼前堆起，舉起手來叫了一盤又一盤的蝦。
小懷看我吃得很起勁，也不甘示弱狂喀起來。
當每個人都弄到一手油膩之後，我卻好整以暇地只用筷子而已。
「洋海，你怎麼可以吃蝦子不用手剝啊？」予辰一臉困惑至極的樣子。
『很久了耶，我大概國中開始吃蝦子就不用手剝了。』
「表演一下嘛！店長。」晴文說著。
於是我夾起一隻蝦，咬去蝦頭，吸乾淨蝦黃，咬去腳，順勢剝殼，最後咬斷。
整個過程大概不超過三十秒，比他們用手剝還要快。
「天啊！太神了老大！這種工夫一定要嘴巴很俐落啊！」
『我想以前吹笛子的練習有影響吧！嘴部肌肉會比較發達，再加上我們家老家住海邊，從小就常常吃海鮮，多練習造就的結果囉。』
在大家都認為活跳蝦會很補的因素下，每個人都喀蝦喀到撐的半死了。
只有我，實在對於無味又不怎麼彈牙的肉沒有持續性的興趣，所以改挖冰淇淋去。
吃火鍋配冰淇淋，總覺得這是只有台灣人才會想得出來的奇怪組合。
也許這家店的老闆是台灣人吧，因為我實在不認為當地人會接受這樣的吃法。
大大飽足之後，慣例性要「飯後一支煙，快樂似神仙。」
走出餐廳仔細觀察才發現，這一排騎樓感覺都像是新的建築，比較西式。
隔壁有間室內設計事務所讓我很驚訝，畢竟認知上這是落後國家，應當不需要這樣的產業，老是想不到怎樣可以經營下去。
再隔壁，是一家簡餐咖啡館，外頭黑板用英文寫的今日特餐，看來很像是韓國菜。
所以啊，如果跟團老是永遠傻傻地人家帶你到哪，你就在那個小範圍移動。
那麼千里迢迢來到這裡，卻永遠不會發現別人沒觀察到的一面。
制式化的旅遊經驗，絲毫沒有價值。
黑夜來臨，也就代表享受來臨。
今天晚上額外多出的精油按摩行程，可是相當令人期待的。
一群人在櫃台前等候，各自選上喜歡的精油，接著，兩人一間等待被服務。
聒噪加上容易興奮過度的小懷跟我同間，他算是犧牲自己陪我這個老頭聊天。
整個按摩過程是非常舒適的，力度適中的按摩，讓人放鬆。
按摩完的部位再用熱毛巾擦拭，享受到被服務的價值。
面朝下趴著，剛好有個洞讓臉透氣，下頭用熱水滴著幾滴精油，精神也舒暢。
小懷用很有氣無力的聲音跟我談話。
「老大，出來玩很開心吧？」
『很棒啊，就像我之前跟你說過的，放鬆，不用煩惱，這就是國外的好處。』
「喔，不是因為其他原因所以開心啊？可是看起來⋯⋯」
『看起來怎樣？那我覺得你應該也有因為某些原因才開心的喔。』
「你倒說說看，洋海老大。」
『我又不是瞎子，今天小婕幾乎黏了你一整天，不是嗎？』
「的確這樣挺開心，不過我還暫時沒有辦法確定這樣好還是不好。」
『花開堪折直須折，莫待無花空折枝。試試看不吃虧的。』
「那洋海老大你勒？你怎麼一點都不積極？」
『你想說什麼？』
「老大，我跟你也很久了，不會不懂，就是那個千霈啊！」
『噓！』我伸手拍了一下小懷的頭。
『這裡隔間只有木板，門簾還是布的，你小聲一點好不好？』
「Sorry! 所以我說中啦，老大那你快行動啊。」
『其實，我不知道該怎麼做，另一方面，我總覺得不知道怎樣製造機會。』
「這個很簡單，晚上看我的就對了。」
小懷的自信讓我很安心，平常在店裡，他的確就是個可以擔起店內一切責任的人。
心裡有些期待晚上他的幫助，不知不覺，就在精油香氣中入夢鄉。
醒來的時候真是渾身舒暢，難怪人家都會特地來巴里島按摩。
身體因為毛細孔全開，感到有些涼意，換好衣服出門後，小姐又奉上薑茶。
這不就是我從小最討厭的飲料嗎？不過人長大後，再討厭的東西似乎也能接受。
熱呼呼的薑茶溫暖著身體，全身雖然有點油油的，卻不會有油膩的感覺。
結束額外的按摩行程，該是回villa的時候，和昨天一樣，在便利店又停下來購物。
昨天牛刀小試330cc的啤酒讓我不很滿意，這次就直接買了大瓶的。
于晏跟耀杰在一旁打擾著，似乎不贊同每個人都買這麼大一瓶的啤酒。
最後扣除我的這一份，他們也只合買了四瓶，這種量果然是學生。
跟昨天差不多，大家在房裡稍微收拾換裝一下，又去102集合。
小懷跟我到的時候，只有于晏、予辰、妤茜跟千霈在那裡。
等人是挺無聊的事情，幾雙眼睛只能盯著電視隨口聊聊，悶得很。
這時後小懷硬是把千霈拉出去庭院聊天，我雖然投以關注的眼神，但不敢多問。
在室內有些無聊，自顧自吃著零食，覺得要配點飲料所以開了啤酒。
時間過得很慢，雖然耿傑和明輝也到了，卻還是少了四個人。
外頭的談話聲似乎變得很清晰，一直在我耳朵旁嗡嗡作響，可是聽不清楚什麼。
光中和耀杰終於也到了，不過這時候的我有些按耐不住性子，走去庭院裡點煙。
「老大你也出來啊？坐下來聊聊啊。」小懷把椅子讓出，硬是壓我坐下去。
『是啊，在裡面看電視悶得多，出來看一下閃耀的星星。』
「洋海老大你的酒勒？我幫你拿出來好了。」
雖然是很短的時間，雖然大大的玻璃門沒有關上，但是，真的掌握到獨處時間了。
把尼古丁吸入肺中雖然看似容易，實際上現在的我連吐氣都有些不順。
是她了嗎？就是她了嗎？認識還不到48個小時啊。
「洋海，你怎麼會想到跟我們一起出團啊？」可惡，居然讓女士先發言了。
『晴文拉我出來散心啊，原本我也不知道會跟她的同學們一起出門。』
「喔喔，是這樣啊，我覺得很有趣呢，因為很少認識學校以外的朋友。」
「那是當然的啦！」小懷拿著我的酒出現，他到底是來幫忙還是來搗蛋的勒？
「洋海老大，這是你的酒，現在裡面在播虎克船長，我先去看啦。」
小懷果然還是一個夠義氣的聰明人，隨即又走進房裡去。
「你心情不好啊？不然怎麼需要散心？」千霈問著。
『這個嘛，說來話長，不過實際上也可以說得很簡單。』
「那先說簡單的，等下再補充好了。」
正當我要開口的時候，小婕跟晴文終於也來了，這下子大家都到齊。
我正在想會不會因為人都到齊了所以被抓進去，小懷跟妤茜卻出來解圍。
「這麼慢，先進去處罰。」妤茜邊拉著晴文進去邊說。
「對啊，先處罰完遲到的人再說，你們先聊啊。」小懷也拉著小婕進房裡去。
「怕處罰吵到你們，我關上門。」小懷拉上玻璃門後，把第二層木頭門也拉上。
不得不佩服小懷，雖然這些行為都有些牽強，但這下子，真的是完全獨處。
心裡頭還是挺擔心，千霈可能要加入他們，隨即跟著進房裡。
「說吧，簡單的版本。」頓時我心裡放下一個大石頭。
『我很喜歡的女孩子，在三個禮拜前，離開台灣回美國了。』
千霈看著我，神情沒有很大的改變，淡淡的往下問。
「原來啊，那說說那個說來話長的版本吧。」
於是我把大學四年的記憶從腦海深處挖出來，當時的感覺，似乎又回到身邊。
花了很久的時間敘述那一段混亂的過去，也補述了這幾年片段的回憶。
千霈靜靜聽著，偶爾說上一些她的想法和感覺，並不佔去太多我說話的時間。
終於，整個故事說到一個段落，也就是三個禮拜前的那通電話。
一時之間，這一大段感情在心裡翻覆一遍，我完全沒有辦法好好冷靜下來。
想用左手從煙盒拿煙出來，因為以前的舊傷再加上現在的情緒，怎麼也拿不出。
千霈把煙盒拿過去，從裡頭拿出一支煙遞給我，並且盯著我的左手許久。
「喜歡一個人的程度要相當深，才會有這樣過程吧，你自己覺得呢？」
『可能是習慣，可能只是鑽牛角尖，可能只是一時困惑，我不懂得分析。』
視線有些模糊起來，不是淚水，而是稍微過度疲勞的病徵。
『這也是那時的後遺症。』我拿出眼藥水後對千霈說。
她拿出煙盒的一支煙，點起火來。
「教我抽煙好不好？」微笑的面孔，想要改變剛才的氣氛。
『又不是什麼好事情，學了幹嘛。』我抓住她的手，把她老是點不著的煙搶過來。
「哎唷，好玩而已，以後也不會繼續抽啊。」
『好吧。』我又把煙還給她。
『煙直接點不大會著，點火的同時要吸氣，但是你不要太大力吸氣喔，會嗆到。』
千霈成功點起煙，很高興問著要怎樣抽。
『用嘴巴吸氣就好啦，但是記住，如果你要吸到肺裡，很容易嗆到。』
她用抽假煙的方式，嘴巴吐著白煙，自己還搧來搧去的。
「蠻好玩的，不過薰到眼睛有點不舒服。」
我笑一笑，說完這麼一大段故事，啤酒被喝的只剩一半，拿起來灌了兩口。
「我也要喝。」她很自動地把酒拿過去喝，對著瓶口。
我想這年頭大概也只有我這種保守觀念的人會想到：這不就是間接接吻嗎？
千霈一手拿著酒瓶一手拿著煙，走到按摩池旁。
「洋海，過來一起泡腳啊，嗚！很涼很舒服唷！」
踢開拖鞋，應要求也過去在那一旁泡腳，真的是沁心涼。
「在巴里島忘記台灣的事情吧！要完全放鬆地玩。」
『嗯。』我踢著水，吐出一縷白煙。
「雖然這樣啊，可是我還是有一個小小的問題。」
『還要問有關岑的事情嗎？』我想不到一個好的表情回應，只好看著夜空。
「其實聽了半天，都沒有說到你跟她告白的部份，總覺得怪怪的。」
『因為，我從頭到尾都沒有明白說過什麼。』
千霈瞪大雙眼，一副難以置信的模樣。
「對女孩子來說，告白是很重要的，心境完全會被影響，你居然什麼都沒說！」
『也許你是對的，開不了口是我無法擁有的原因。』
在這個時候，落地窗嘩啦嘩啦地拉開，小懷跑了出來。
「喔，今天早點收攤吧！散會啦散會啦！」
「咦？怎麼這麼早？」千霈不大進入狀況。
『阿福有說，明天行程要出海，所以務必要早起不能遲到，叫我們不要玩太晚。』
「對啊，早點睡，免得明天又要等你們女生。」于晏說著。
我拿起剩下的啤酒喝完，簡單幫忙把房間整理一下，就跟著小懷回房間了。
沒有走進屋子裡，和剛剛一樣，把腳泡在池裡，抽著煙。
『小懷，來一管吧。』
「謝啦，洋海老大，晚上聊得怎麼樣？」小懷點起剛接過去的Lucky Strike。
『把岑的故事跟她說了，可是我也不知道這樣是怎樣。』
「今天的月亮好圓啊！」小懷仰著臉望著天空，的確，月亮很圓。
在這異鄉裡，每晚的月亮都如此皎潔嗎？這光芒真能洗滌心中的塵埃。
「老大，相機借我一下，我要拍月亮。」
『拍不起來的啦，這麼暗，感光要夠，快門就會慢，月亮移動可是很快的。』
「是喔？不過，月亮會動很快嗎？」
『簡單的一個概念，假設月亮跟太陽一樣不動，是因為地球轉動才看起來在動。』
「然後勒？」小懷已經把相機拿出來對著月亮看半天。
『地球圓周接近四萬公里，轉一圈二十四小時，所以時速大概一千五百公里。』
「所以勒？」他按下很多次快門，看看螢幕上的照片好像不很滿意。
『所以月亮相對我們來說，一秒大概移動四百多公尺吧，這樣當然照不清楚。』
「的確，你看，每張都看起來很模糊。」
『要有特殊儀器才拍的下來啊，不過，朦朧有朦朧美，別急著刪掉。』
我起身來把香煙在煙灰缸裡弄熄，繼續盯著月亮。
「老大，你剛剛說的理論是正確的嗎？」
『不敢說是百分之百，但是應該有幾成可信度吧。』
「果然是要夠強才能當老大，這些我根本一點概念都沒有。」
『還好吧？我都是從國中理化的基礎去推論推測的，不是真的多高深。』
「話說回來，那談了半天，你對千霈到底是什麼感覺。」
『蠻糟糕的，我自己快要分裂了，理性上，我們兩個人真的認識不深，要談感情困難，彼此的了解太少，也不能確定就是她。可是感情上，我沒有辦法讓自己目光離開她的身上，想要靠近她、保護她、照顧她，我是不是瘋了？』
「哈哈，洋海老大，你快要掉入愛情的泥沼了。」
『是啊，還有，我還怕因為在國外氣氛好，也變成一種催化劑。』
「老大，你知道我怎麼談戀愛嗎？跟著感覺走。」
『這樣未免太莽撞，不覺得嗎？』我走進房間，打開礦泉水，舒緩剛剛的情緒。
「現在是談戀愛，不是結婚，談戀愛本來就是一種感覺的事情，別想太多。」
小懷也跟著走進房裡，用遙控器打開了電視。
「沒有好看的電影，我要睡了，老大你也早點睡，反正還有三天，好好玩就是。」
我又喝了喝礦泉水，刷完牙洗好臉，把相機電池充好電，開始收拾行李。
把明天出海要帶的東西在隨身包裡裝好，也把行李箱打包好，以免一大早太匆忙。
小懷倒是很率性，東西都一股腦塞在他的大包包裡。
看看時間，已經四點多，再不睡，就要迎接日出。
看著錶，回憶不再湧上來，因為我心裡頭，被另一個女孩的身影佔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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