耶魯歐迅實業

星期六的早晨，天氣反常，飄雨，甚至有一點寒意。
到了中壢藝術館，竟然出乎意料看到不少來參觀畫展的人。
原本以為伊琳只是一個很普通的業餘畫家，看來完全估計錯誤。
走進展覽室，對於繪畫並沒有太多天分的我，欣賞起來有點吃力。
腳步迅速走著，卻黏在編號第三十一的那幅畫。
畫裡頭只有一個小小的背影往遠方走去，四周散佈著混亂的色彩，讓圖中人物
的黃色服裝看來更顯鮮豔。
我的腦中突然閃過一個奇怪的念頭，於是便開始搜尋伊琳的身影。


她站在不遠的地方，身邊圍著一群西裝畢挺的老年人。
那些大概就是所謂的藝術家吧？
我穿過人群，緩緩走到她身邊，正巧藝術家們也離開。
『伊琳。』
「洋平你來啦！我還以為你迷路了呢，怎麼這麼慢？」她很燦爛地笑著。
『沒有，剛剛看妳好像很忙，所以在一旁先看畫，很有職業的水準喔。』
「只是興趣，離職業還差的遠呢。況且在台灣，如果不是大師級的，很難當職
業畫家生存的，沒有那個環境。」
『我不懂藝術，但是你的畫會讓我心頭有感覺，這樣就很棒了。』
伊琳撥著額前的瀏海，稍微皺眉頭，好像又再想些什麼。


『那個編號三十一號的……』
「伊琳！」我的話被一名匆匆跑來的男子打斷。
「停車場現在很亂，警衛說我們只有租展覽館，所以藝術館不開放停車場，如
果要開放，除非我們自己派人管理。」
「那該怎麼辦？這樣子等下謝大師他們怎麼進來呢？」
「不知道，我也得回去顧簽到處，這下麻煩了。」
伊琳愁眉苦臉的樣子讓我很心疼，但是說老實話，卻看起來像個孩子般可愛。
那個突如其來的男子的側臉……有些眼熟……


『歷史老師？』我不是很肯定的說出這句話。
「黃洋平！？」他只驚訝了一秒，就拉著我走。「跟我來！」
還來不及再跟伊琳說什麼，就被一路拖到停車場入口。
「黃洋平，等下只能放要看畫展的人進來，知道嗎？」
話說完，他又飛奔回到藝術館裡頭。
五分鐘之內，從賞畫者變成停車場管理員，只要是正常人都不能接受吧？
從口袋裡拿出煙，點火，深呼吸，吐氣，我笑了出來，笑什麼，不知道。


雨越下越大，風也刮著落葉四處旋轉，看著車子進進出出，兩個小時就過去。
中午十二點半，我渾身濕透站在充滿寒意的秋天裡，看著人潮。
藝術館看畫展的人散去了，停車場裡只剩下兩三部轎車。
走回警衛室，將停車場的鐵鍊鑰匙歸還，又點起一根煙。
一支傘，兩個人的身影，從藝術館大門走出。
不用看就知道，那一定是歷史老師與伊琳。
只是沒想到，當我看到歷史老師的手牽著伊琳時，心中似乎很平靜。
我以為我至少對伊琳有一些意思，看到這一幕衝擊應該很大。


一切不過就是以為而已，卻不清楚到底是以為喜歡還是以為平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