耶魯歐迅實業

我可以感受到身體的細胞在燃燒一般，感覺實在太過頭了點，正當我感覺到伊
琳已經準備掀起我的上衣時，我聽到木門門軸所發出來的熟悉聲音，推測一下
，應該是老姊回來？顧不得太多，和伊琳對看一眼之後，趕緊起身把衣服稍作
整理。
「洋平？喔，你回來了啊？傷勢不怎麼樣吧？」
『還好，沒有大礙。』我自己都覺得我回話時有點心虛。
「這位是？」老姊一臉疑惑看著伊琳。
『我是他們學校的保健室護士，剛好從醫院陪他回來的，既然有人回來照顧他
了，那我就先回去了。』
我陪伊琳走到玄關，那不過是離客廳幾步之遙而已，她偷偷對我做了奇怪的笑
容，走之前在我耳邊留下一句：『下次在保健室等你。』是單純的客套，還是
其中真的有我所想像的其他含意？我大概是聯想力太過豐富了。
老姊用著不屑的眼神看著我，說話的口吻也比剛才差多了。
「你沒事搞什麼傷啊，害我不能直接回家吃晚餐，還要來看你。」
『姊，不好意思啦，都是我的錯。不然，我煮晚餐給你吃。』
「煮你個頭啦，爸媽叫我帶你回大溪吃飯，他們被你嚇了一跳，擔心得很。」
『又要吃飯啊？我剛剛才吃過米干耶。』
「才五點半你就吃過了喔？怪咖。不管啦，爸媽叫我帶你回去，按照指令做就
是了，難道你要害我被罵嗎？」
『好吧。』
要回大溪，那個桃花源，我真的這麼覺得。


坐上老姊的車，她也是個狠角色，油門跟煞車猛烈交替，讓我坐得很不舒服。
終於快要到大溪，但是在武嶺橋頭卻有汽車擦撞的事故。
一台黑色賓士跟一台小發財車停在那，我卻覺得賓士看來很眼熟，不過台灣滿
街都有黑色賓士，當然眼熟。那一旁的白髮司機勒？總不是滿街的司機都長那
樣吧？
『姊，停一下，那個人我好像認識。』
「是喔，你快點，我還要回去看日劇勒。」
車子一停，我就確定那真的是吳叔，那車子裡會不會是……
『吳叔！』那白髮男子立刻回頭。
「小鬼，你怎麼會在這裡？」
『喔，我爸媽住在大溪啊，你要回鴻禧嗎？』
「是啊，但是無緣無故被這小發財車擦撞到，還硬要說我撞他，現在只得等警
察處理，這樣不知道小姐要等多久。」
『昱勻？她在車上？』
「嗯，你就過去打個招呼吧，我還要打幾個電話。」


我用右手指節輕輕敲打車窗，車窗也就緩緩降下。
「洋平？怎麼這麼巧？你怎麼會在這裡啊？」
『我爸媽住在大溪啊，我平常是自己住在龍岡的。那妳呢？要回家啊？』
「對啊，可是好像要等很久才能離開，在車上蠻無趣的。」
我回頭看看，吳叔還在跟發財車司機爭論，警察在一旁也插不上手的樣子。
「洋平，可以帶我去你家逛逛嗎？我很想看看一般人到底住在怎樣的房子。」
『一般人？妳都沒有去過同學家嗎？』
昱勻搖了搖頭。
「我平常沒有太多空檔時間，都只能跟同學吃吃飯而已，今天本來也是要回家
練琴的，現在算是忙裡偷閒吧。」
突然身後傳來喇叭聲，我回頭一看，老姊已經一臉不耐煩。
『不如這樣，妳去我家看看，晚點我再麻煩我老姊送妳回去，或者是請吳叔來
接妳。』
「就叫吳叔去吧，我跟他說一聲。」
昱勻把吳叔叫來叮嚀兩句，就跟著我上路了。


今天的她，樸素，卻依舊引人注目，雖然穿著制服，卻無法掩蓋她的光彩。
老姊在車上沒有多問什麼，我們只是靜靜坐在車上，偶爾交談兩句。
到家門口之後，老姊把車停在院子，就自顧自的進家門去。
說實在話，這是我第一次帶女生回家見家長，但是又不是那樣熟稔。
反正懷著有點奇怪有點莫名其妙的情緒，帶著昱勻進家裡。
客廳沒看見爸媽人影，連老姊也不在。
走進廚房一看，老爸正忙著幫老媽洗菜，老媽則是在切花枝，大廚二廚似乎合
作的還不錯呢。
我倒了水給昱勻，就跟她在沙發上聊起天來。
爸媽兩人不時從廚房的透明玻璃往客廳看，還頻頻露出詭異的微笑。


「洋，你們家好大喔，平常有請傭人跟園丁嗎？」
『嗯，當然沒有啊，請傭人很貴的耶，都是我爸媽自己維持打掃的啦。』
「真的嗎？外面的草皮呢？那也有三、五百坪吧？這要怎麼保養？」
『我爸兩個禮拜會割一次草，那都一般雜草，也沒有什麼好維持的啦！』
「是喔，我以為跟我家一樣都有請人呢。畢竟這麼大要自己維持不容易吧。」
『他們以此為樂啊，這裡是他們的桃花源跟堡壘呢。』
不知不覺爸媽已經把晚餐準備得差不多 ，我們很快就開飯了。
『不好意思，粗茶淡飯，小姐將就將就啊！』
老爸繼續用著詭異的笑容，看著我跟昱勻。
『洋平，你不介紹一下，這樣子妹妹會尷尬耶。』
還是老媽比較重視一些基本的禮數，不會在那邊鬼扯東鬼扯西的。
『喔，這是昱勻，她家住鴻禧那邊。』
「叔叔、阿姨好，因為剛巧我們家司機跟人家發生了擦撞有點耽擱，所以來這
邊吃晚餐，真是不好意思。」
『哪裡哪裡！有這麼漂亮的小姐來吃飯，我們還求之不得勒！！』
老爸又在一臉不正經。


晚餐在愉快的談話聲中結束，我們隨即轉戰至客廳用水果。
才吃個幾片水果，老姐就上樓窩著準備收看最愛的連續劇。
爸媽則是說要出門散步，三兩下就不見人影。
只剩我跟昱勻呆坐在客廳，似乎有點尷尬。
「洋，你的家人都很友善呢！」還是昱勻禮貌性先開了口。
『還好啦，我爸就愛開玩笑不大正經，如果有得罪你，還要多多包涵啊。』
「不會啦！我覺得叔叔很有趣呢！不像我爸，太過嚴肅，每次聊天都說不上太
多話，一但說多了，就會把話題變得很嚴肅，討論像是人生規劃啊、學業什麼
的，真讓人喘不過氣來呢！」
『哈哈，那樣也不見得不好，像我老是要擔心我爸講錯話，優點跟缺點總是一
體兩面的啦！』
昱勻臉上露出了微笑，臉頰不知道從何時開始，染上了淡淡的蘋果紅。
在這一刻如果能夠靜止多好，我當下這樣想著。
誰會知道數年之後，也還是這樣希望著，希望能永遠珍藏著她的笑容。


我們沒有聊的太多，昱勻的手機就響起。
對於我來說，手機是一個很稀奇的東西。
大概是兩年前手機開始變得便宜，通話費也開始直直落。
同學們紛紛辦起手機，大約已經有三分之一的人有手機了。
不過我還真不知道，如果我申請了手機，要打電話給誰，或者誰又會打給我。
昱勻簡單說了幾句，就把手機拿給我。
「洋，麻煩你跟吳叔說一下怎麼過來，他說事情已經處理完了。」
雖然我有點不希望昱勻這麼快離開，還是仔細地跟吳叔說明怎麼開到我家。
『吳叔說他很快就到了，我們就順便去外面走走，他也比較好找到我家。』
「好啊。」


日暮已落，外頭的溫度也已經下降不少。
聲聲蛙鳴傳來，更可以感覺到夏夜的喧鬧。
雖然已經是六月中，竟然還有幾隻沒有季節觀念的螢火蟲，迷路到我家附近。
『昱勻你看！那邊有幾隻螢火蟲！』
「喔！真的嗎。」她悄悄往我家門前的水圳走去，動作是如此優雅，彷彿每一
個腳步都沒有重量，只是輕輕點過地面。
「好棒喔！我長這麼大，第一次看到螢火蟲耶！」
我也悄悄的靠近昱勻，但是笨拙的腳步，差點打結。
肩膀跟肩膀的距離，只剩下不到五公分，不知道為什麼，我腦子裡突然閃過下
午在龍岡的家裡，和伊琳在一起的景象。
「洋……」昱勻轉過頭來說話的瞬間，差點就撞上我的臉。
我們倆的臉都紅得不像話，一時之間不知道該說什麼，雙雙把視線撇開。
『我們走到大門外去看看吧，也許吳叔很快就到了。』


路上經過一台黑色賓士，卻又迅速掉頭，大概是吳叔了吧。
「小鬼，你家還真不好找，竟然在這種鄉下啊。」
『不好意思，吳叔，還麻煩你跑這一趟。』
「不會啦，是我們不好意思才是，讓你請我過來吃晚餐。」
昱勻的紅臉頰好像散發出高溫，我幾乎都能看到熱氣在蒸騰。
我自己的臉應該也好不到哪裡去吧，已經能夠很明顯感覺到雙頰在發燙。
「好了，小姐，我們也不要太晚回去，免得先生跟太太擔心。」
『那，那下次再一起出門走走吧。』我趕緊趁著最後的時間，吐出這句話。
「好啊，嗯，對了，洋，給你我的手機號碼吧，會比較方便聯絡我。」
我本來想告訴她我沒有手機，不過好像感到有些丟臉，又把話吞了回去。
昱勻拿出一張便條紙，寫上號碼交給我之後，就上了車。


我躺在床上，從窗戶望著大溪的夜空中點點的繁星，有些失眠。
今天的經歷真是太過複雜，讓我的腦袋不停運轉著，無法停止下來。
再一個多禮拜就要段考了，還是別想太多吧。
考試的事情一閃過腦海，好像所有的疲憊就爬上眼皮，讓它越來越沈重。
等到我開始呼呼大睡的時候，即使月光從窗外灑進一片雪白，也無法打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