耶魯歐迅實業

『真……巧……』我努力吞下嘴裡的食物，避免噎到。
「想不到你也是讀武陵的，怎麼從沒看過你？」她低頭看了看我的學號。
「還是高三的呢！真是太奇怪了？難道你都沒有去上學嗎？」
『喔……我，我都騎車上學。』糟了，這下鐵定被貼上壞孩子的標籤。
實際上騎車不過圖個方便，抽煙只是圖個……圖個……
我找不到好的理由。


環顧四周，不敢跟這女孩有眼光的接觸。
吃完早餐，專車也來了，一拐一拐上車，躲在司機後面站著。
只希望不要再被那女孩注視了，這裡可沒有地方可以讓我找洞鑽。
突然發現這樣很傻，呆呆站著能被看到的角度，比乖乖坐著要多。
不如找個位置坐下，眼角餘光一掃，有沒有搞錯，大家都這麼惡霸？
我好像阿甘正傳的小男主角一樣，連個座位也找不著。
不是被人用包包佔著，就是座位上的人頻頻使出白眼。
還是當個呆子站著吧！


「你要不要過來一起坐。」又是那香菇雞湯的聲音。
「我沒有別的意思，只是看你腳受傷站著應該不舒服吧。」她輕輕地拉了一下
我的書包。腳痛讓我顧不得尷尬，順勢坐了下去。


「我叫宛萍。」女孩眨眨眼對著……應該是對著我說。
『宛萍宛萍……』無意識地，在口中咀嚼這名字幾次。
又不是瓊瑤的戲，宛萍感覺太過於戲劇化。
「你覺得這名字很奇怪？」她瞪大眼睛發出問號。
仔細一看，宛萍的眼睛在五官比例上來說，是恰如其份的大。
『沒有，只是覺得耳熟，很像故事人物的名字。』
「是喔，當初我媽替我取名字的靈感，就是來自於瓊瑤小說呢！」
果然……
『那個年代的人好像都很迷瓊瑤呢。』
「嗯……」她眼神突然有些失焦，感覺望著遠方，穿過了千山萬水。


「那你呢？你的名字？」宛萍又回過神來問我。
糟糕，我的名字，這個問題我倒沒有想過。
車禍完之後一切都很清醒，就是名字這東西老想不起來。
抓著制服東瞧西瞧，上面除了自己繡上去的學號之外，毫無線索。
印象還很清楚，當初就是嫌還要繡名字太累，所以一切從簡。
『說實話，車禍後我老記不起自己的名字，但是醫生是說沒問題的……』
「看看課本或考卷啊！」她指了指我的書包。


這女孩真聰明伶俐！心理不禁給她讚嘆一下。
打開書包，我開始傻笑，笑車禍後的腦袋果然有些遲鈍。
裡頭哪來的課本跟考卷啊！
除了幾張計算紙幾枝筆之外，漫畫三四本，隨身聽，煙，就這樣。
那些上課考試用的工具，因為太過複雜繁重，通通放在學校裡保管。
假日去衛生所帶的，也不過就是幾張計算紙上的數學問題而已。


『沒有耶。』說完，亮一下書包，壞孩子三個字大概已經紋在我額頭上。
宛萍不知道為什麼，沒有做出我預期的反應或表情：厭惡。
專車在縱貫線上漸漸接近校門，人們也就開始反射性向門口擠去。
「我先下車了，今天早上有英文要提早考。」她已經輕靈地從人群中鑽過，在
車窗外跟我打招呼。「校車下午五點開，不要趕不上喔。」
於是，香菇雞湯，不，宛萍，就蹦蹦跳跳地爬上了育菁樓。


剩下我，受傷的腿，電梯維修中的公告單，跟四層樓的階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