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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否用眼過度了呢?我很想知道。人明明有五種感官,多數的時候我卻只留下視覺記憶。庫存已經超過滿水位的記憶裡,堆到倉房隨時要崩塌的過往故事罐頭,打開來密封著的拉環,卻找不到什麼能完整體驗的檔案。

嗅覺刻畫不下什麼,鼻子一直有過敏問題,可能是原因之一。想要說出來的那個味道,陳述不清,到底是茉莉、百合、綠茶或者是玫瑰的香味,再怎麼努力,也生不出幾個足夠形容的字眼,反正在過去的畫片中,一切永遠就是無味。

聽覺真的不好,背景音樂、周遭的雜音、對話的內容,幾乎空白。我的耳朵就像是孔洞極大的漁網,水一旦流過,除了一些大型物體之外,什麼都留不住。很不好的聽力,連當下都常常聽不清楚,只能微笑點頭,掩飾彷彿聾子般的行為,更遑論要複印在大腦中,從前流逝的影像裡,多數無聲無息成了默片。

味覺也很普通,我只是個評論者不是個美食家,極少數時候能留下一些無法忘懷的貪吃感,並不存在對食物的強烈挑剔和偏好。總是記得「好吃」兩個字,卻很難把印象具體地熨燙在腦袋裡,稍微經過一些時間再度光臨,往往搞不清楚到底是美味產生了改變,或者單純只是太久沒有重溫,導致印象與現實的脫節。

勉勉強強的觸覺,能記得一點溫度,記得一點點指尖留下的痕跡,然後就沒有了。手上的皮膚看似很正常,那記憶細胞卻遲鈍地像是帶著廚房隔熱手套在體驗世界,不清楚的觸覺,用猜的恐怕都比腦海裡的要精確。

可是所有如電影般舞動的場景,我可以憑藉重新回想,就能架構出當初的模樣。偶爾,精確地驚人。我看得到味道如何隨著風的吹拂而來,因為那樹梢的葉片震動,已經被記錄下來,凌亂的髮絲也是證據之一,然後那氣味就這樣隨著飄散。

那麼,如倒轉般,明確感受著所有嗅覺、味覺、聽覺、觸覺的記憶,如此強烈的過去,為什麼對於影像留下來的部分,卻是寥寥無幾?我一直以為用雙眼強記這世界的每一分每一秒,早已經如同刻在石碑上,沒有千萬年的風化,抹不去痕跡,然而,就算重新將畫面映在視網膜上,也輸入不到大腦裡。

那嘴角的笑容到底是真心自然的愉悅,還是不屑一顧的無視與輕蔑?眼神、姿態、一顰一笑、一舉一動,我可以說出五千個例子,卻連半個也記不著。用眼過度的我,視覺主宰的我,怎只剩這完全不符合既往定律的故事?

大概,不肯睜開眼,無法,面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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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yellowocean 發表在 痞客邦 留言(1) 人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