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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旁瘖啞的小販,指著手中的玫瑰花和牌子。
「一支十元。」
真的是舉手之勞,不過就是微不足道的金額而已。
我看看那花,深紅色的花瓣,朝氣十足。
拿在手上,沒有刺的紅玫瑰,看起來似乎嬌弱了點。

她很強悍,浪漫不能是天馬行空,必須要浪漫地很實際。
「幹嘛拿著植物的生殖器官送來送去?又撐不了多久,浪費錢!」
這是她跟我聊天時說的言論,有趣,又好像帶著一絲嫉妒。
或許是羨慕那些在節日到來之時,桌上就會被花朵佔領的女同事吧!
更討厭的,當然是收到花之後,還在後面補一句:
「早就叫他不要送花了,幹嘛破費啊,討厭!」
就是有這種做作的人存在社會,才會有她的那種反動情緒吧?

這公司對於外人的管制雖然嚴格,只要認識櫃臺接待小姐,還是有辦法進來的。
午休時間,我靜靜地把那一支玫瑰花放在她桌上,然後離開。
至少這不是全無意義的一朵花,它代表著,我對弱勢的關懷。
還有對她無法割捨的一份關心。
這麼堅強是何必呢?偶爾也該卸下自己的刺,喘一口氣。
不過據說,那枝玫瑰花後來被發現插在女廁的的花瓶裡。
一堆塑膠花中,唯一凋謝的,總是特別顯眼。

禮拜五,是她的生日。
依照慣例,不會有男人送她花,大家都知道她的觀念,這麼做的人鐵定會被罵個臭頭。
送的禮物不實用,也逃不了被念個半天的厄運。
如果送的禮物太實用而不浪漫,通常可以直接在垃圾桶發現禮物的蹤影。
從早上開始,整個辦公室就瀰漫一股不尋常的氣氛。
大概是長久以來剽悍的個性,終於把所有追求者都趕跑了。

五點,接近了表定的下班時間,同事開始騷動。
我拿著一束玫瑰花,走到她的桌前。
就像是一場按照劇本演出的節目,她連看都沒有看一眼那些花。
「生日快樂。」我的語氣,平淡地感覺不出任何一點情緒。
她拿起那些花,甩進桌邊的垃圾桶,花瓣散落一地鮮紅。

然而在我身後接踵而至的,是一整個推車的玫瑰花盆栽。
我伸了手折下一枝,放在她眼前。
「生日快樂。」好像什麼都沒有發生一樣,我的聲音還是那樣平穩。
她接過那朵花,眼眶開始紅潤,淚水如珠,散落。
可是那朵玫瑰的刺也就順勢從我手中被拔出,桌上,一片紅色,滴下。

人虛偽做作,喜歡的東西硬要說成不喜歡。
其實,她跟她們是同一條船上的同一種人。
該為我看透的一切感到悲哀,還是對她的層層偽裝感到同情?
或許,那淚水代表我拔除了玫瑰的刺,可能,幾分鐘後又證明我是徒勞無功。
最重要的是,我不該在乎那些不在乎。

我用面紙包覆著傷口,全世界似乎靜默著在等我發言。
「我不適合玫瑰花。」聲音依舊很堅定。
「那不過就是只有社交功能的生殖器官罷了。」
我的言語並沒有造成任何回音,只是慢慢被冷漠給吞噬。
而且,分不清是誰的冷漠吞噬了這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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